顧雲卿不過出去了一個晌午,回來發現東宮裡靜悄悄的。
走了好一段路,竟一個人都沒碰到。
直到推開承恩殿的院門,顧雲卿這才發現東宮裡所有宮女太監都被召集到了這裡。
院內裡麵擺滿了投壺、毽子的用具,甚至還設了賭桌,眾人玩得不亦樂乎,一片歡聲笑語。
廊簷下,身披雪白狐皮大氅的謝淮安坐在他自製的那架輪椅上,正磕著瓜子,看得津津有味,時不時開口指點兩句。
“……”
完全沒料到謝淮安會整這麼一出,顧雲卿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。
……這人到底有沒有一點將死之人的自覺?
召人過來投壺踢毽子也就算了,居然還敢在東宮私設賭桌?!
這真的是世人口中風光霽月的皇太子嗎?
惜文觀察顧雲卿的臉色,捏著嗓子咳了一聲,原本喧鬨的院子瞬間安靜下來,眾人齊刷刷地看向門口。
在看清來人是新進門的太子妃後,眾人紛紛跪地請安,內心無比忐忑。
院子裡原本歡樂輕鬆的氣氛也隨著顧雲卿的到來蕩然無存。
“怎麼了?怎麼不繼續了?”
謝淮安抬頭望去,就見顧雲卿正徐徐走來。
因為還在新婚,顧雲卿穿了一件大紅羽紗白狐狸毛鶴氅,裡麵是件緋色攢金掛珠的宮裝,耳上墜著金絲嵌紅寶石的耳環襯得她愈發珠光寶氣,鳳儀萬千。
謝淮安眼前一亮又一亮,直勾勾地盯著顧雲卿,直到對方走到他麵前,微微福身衝她行禮,道:“太子殿下。”
“咳咳。”
謝淮安右手握拳抵在唇邊,輕咳兩聲,掩飾尷尬,看向顧雲卿的眼神漾著盈盈笑意,唇角上揚:“回來了?馬上就要到年下了,閒來無事,孤特意舉辦了一場‘冬日運動會’讓大家活動活動筋骨,愛妃可願意同樂啊?”
說完,謝淮安擠眉弄眼衝顧雲卿遞了個眼色。
顧雲卿眼角的餘光冷冷掃過跪了一地的宮女太監,儘管知道是因為有外人在的緣故,可她還是被那句“愛妃”惡心得不輕。
倒也不全是因為謝淮安。
想起前世那些不堪的回憶,顧雲卿閉了閉眼,強壓下心底的厭惡。
半晌,顧雲卿睜開眼睛看向謝淮安,神色淡淡,語氣聽不出喜怒:“殿下身子尚未痊愈,理應好好臥床休養,何況外邊兒天寒地凍,萬一凍壞了殿下就不好了。”
謝淮安連續服用了三次她喂的丸藥,雖然無法解他體內之毒,至少可以讓他看起來不會那麼孱弱,不至於說不了兩句話,就兩眼一翻暈過去。
可顧雲卿萬萬沒有想到,謝淮安是個這麼能折騰的。
剛才有點兒精神就這麼折騰,簡直糟賤了她那些價值千金的藥材!
想到這裡,顧雲卿幽怨地瞪了謝淮安一眼,恨不得摸出懷裡的銀針在他腦袋上戳幾個窟窿。
謝淮安單手拖著下巴,笑著衝她眨了眨眼,語氣散漫道:“你這麼一直盯著孤看,孤會誤會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