錢銀花的淚一下子就湧了出來。
她已經多久沒被人這樣溫柔地對待過了?
她記不清了。
上麵有一個大哥。
底下有雙胞胎弟弟,還有小妹。
再加上她性子木訥不討喜,從小到大,爹娘對她向來都是忽視的。
嫁去汪家後,男人不知道為什麼除了喜歡在那事兒上折騰她,就是不喜她。婆家人除了使喚她,也沒個好臉色。
這些事兒,她不敢告訴她娘,怕她娘擔心。
每每都覺得要熬不下去的時候,她就告訴自己,咬咬牙,撐過去,一切就沒什麼大不了的……
在這一刻,突然被她娘這麼溫柔對待,錢銀花還是忍不住哭出了聲。
鐘老太又安慰了銀花一會兒,等她檢查完,送她去了病房。
安頓好,她拉著王春蘭的手出了病房:“大嫂,還要麻煩你幫我看會兒銀花,我怕她一個人出事。”
她掏了張大團結塞進王春蘭手裡:“一會兒吃的你幫著買點兒。”
王春蘭一愣,反手抓住了她的手:“你這是要做什麼去?”
“去派出所,報案。姓汪的把銀花打成那樣,孩子都不知道保不保得住,這就是殺人!總得給個說法。”
王春蘭反應過來後,點頭讚同:“嗯,沒錯,去報案。光報案還不行,還得去趟婦聯。”
她給鐘老太支招:“你可彆再帶你那刀去了,去了之後隻管哭,越慘越好。反正就是要往大了鬨。”
“銀花這邊你放心,我守著。對了,你去衛生院門口讓三叔先回去,咱們這一時半會兒怕是回不去了。你讓他給我家裡帶句口信,說事兒完了就回去。”
“好。”
鐘老太出了衛生院,乾脆到旁邊的國營飯店買了三個大肉包,自己吃了一個,給錢三叔包了兩個,又給了一塊錢的車費,讓他幫著給兩家帶個話。
錢三叔拿了肉包,怎麼也不肯收車費了:“捎話的事兒你放心,我肯定帶到。你們有要用牛車的地方,讓人給我捎個信,我就過來。”
鐘老太自然是謝了又謝。
眼見著錢三叔走了,她腳下一拐,就往派出所去了。
跑了派出所,又跑婦聯。
等再回到醫院,已經是下午了。
“怎麼樣?”
鐘老太和王春蘭異口同聲地問對方。
王春蘭知道她擔心,先回:“孩子沒事兒,不過得靜養一段時間。大夫說讓先在衛生院觀察幾天,沒事了再出院。派出所那邊的人也來問過話,做了筆錄。”
鐘老太點頭,籲了口氣:“我那邊也順利,哭得頭都要暈了。婦聯的人一會兒應該也會過來。”
兩人正說著,就發現前方鬨哄哄的。
很快,一群人往這邊衝了過來:“在這兒,在這兒呢……”
鐘老太定睛一看,領頭的正是汪鐵柱的親媽李金田。
李金田衝過來,就直直地跪在了鐘老太跟前:“親家,求你了,你就放過我們家鐵柱,放過我們一家吧。你閨女銀花偷人,我們也認了。孩子我們也願意養,求你彆再整我們鐵柱了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