鐘夏回頭看過去,是個陌生的中年婦人,和她應該差不多的年紀。
她記得沒錯的話……不認識。
“鐘大姐,等等,等等……”那人朝著她這邊匆匆過來,明顯是衝著她來的。
鐘夏停了下來。
等那人到了跟前,她疑惑地看著她:“你是?”
“我叫朱雯,我姑是聞家老太太。有一回在聞家見過你。”
鐘夏點頭,笑著打招呼:“朱雯妹子,你找我……可是有什麼事兒?”
朱雯笑道:“其實不瞞你說,我聽我姑說,你和我姑父能做仿鏽效果?”
鐘夏笑笑:“倒也不是,隻是見過,學過一點兒皮毛,想著研究研究,看能不能弄出來。”
朱雯卻是自來熟,拉著鐘夏的手就往外走:“那邊有賣冰棍兒的,走,妹子我請你吃冰棍兒,咱們到樹底下坐一坐聊一聊。”
瞧這架勢,是想和她長聊?
鐘夏挑了挑眉,倒也沒推辭。
買了冰棍,朱雯笑著道:“鐘大姐,不瞞你說。我男人的大哥,自己開了個五金廠。我們兩口子就在他廠子裡做事。
現在就遇上了這個難題。那些洋鬼子,好好的東西不要,非要做仿鏽。你說好好一個東西,弄得跟用了幾百年似的,鏽跡斑斑的能好看?
可奈不住人家就要這。最近因為這個,我那大伯哥頭發都愁白了。到處問也沒問出來這效果怎麼做啊。偏偏那洋鬼子,因著這個樣品沒出,說好的要下的單都遲遲不下……”
鐘夏一聽她這話,就明白了她的來意。
她挑了挑眉,並沒吭聲。
朱雯繼續道:“我聽我姑說了這事兒,可不就是瞌睡來了有人送枕頭嗎?正好今兒又瞧見你了,所以這才厚著臉皮來問問。
鐘大姐,你放心,隻要你的法子得成。我那大伯哥,肯定願意出錢。隨你喊價,不過我瞧著鐘大姐你為人也是最公道不過的。”
鐘夏垂下眼皮,不過幾秒,心裡就有了主意。
她笑道:“朱妹子,不瞞你說,這東西,我確實是還沒琢磨出來,今天到這邊來,就是來買材料的。沒想到根本就沒有,有的也賣完了。唉。”
說完,鐘夏又愁著臉重重地歎了口氣。
朱雯果然眼睛一亮,道:“走走走,鐘大姐,你跟我回我們廠子去。你要什麼材料,我找我大伯哥要去。隻要市麵上有的,那他肯定能搞過來。”
鐘夏挑了挑眉,麵上卻一派為難之色:“這……這不太好吧?再說,我也不是完全有把握……”
朱雯拉著她不鬆手:“這有啥的,隻是一些材料,就算是沒研究出來,也沒事兒。這方麵,我那大伯哥還是挺開明的……走走走,我帶你去我們廠子轉轉,雖然小,可那也是什麼都有的……”
鐘夏就不再推辭,一臉不好意思地道:“朱妹子,那可真是麻煩你了。”
又問起他們廠做的是什麼。
“其實從去年才開起來的,我大伯哥以前也是在五金廠做的。去年他瞧著廠子效益不好,沒什麼前途,又聽人說私人可以自己單乾,當即就出來單乾了。
現在還是以周邊縣的各種剛需五金品為主,今年才開始接觸那些洋鬼子。為此大伯哥還專門去請了幾個會說洋文的大學生……”
鐘夏心裡感歎,看來朱雯的這個大伯哥,也是個厲害角色。
甚至是在開放的政策才剛剛出來,就敢自己單乾。
而且嗅到了這麼點兒苗頭,就敢直接請大學生做外貿的,那也是要有些魄力和見識的。
鐘夏忍不住問了一句廠名。
朱雯一臉自豪地道:“東風鐵藝製品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