重的她差點舉不動,她努力舉高了點,對著夏月淑晃了晃,“月淑侄媳!好看嗎?”
夏月淑看著小姑奶奶天真爛漫的模樣,緊繃的心弦終於鬆了些,笑著點頭,“好看!小姑奶奶的東西,自然都是頂頂好的。”
雲棠滿意地眯起大眼睛,又埋頭去扒拉她的寶藏,小嘴裡還哼著不成調的兒歌。
與此同時,盛花院。
祝歡顏癱坐在地。
散亂的發髻,臉上鮮紅的巴掌印,加上唇邊未擦淨的血漬,整個人看來狼狽又略顯猙獰。
“雲棠……”她低聲咒罵,指甲深深摳進掌心,“我跟你勢不兩立!”
伺候她的貼身丫鬟戰戰兢兢地上前一步,彎腰扶她,“姑娘,快起來吧,得上涼……”
“滾開。”祝歡顏一把推開她,“去,給我打水淨麵,找最好的消腫藥膏來。”
她掙紮著站了起來,坐到梳妝台前,看著鏡中那張紅腫破相的臉,胸口劇烈起伏。
“臉……我的臉……”她撫摸著火辣辣的痛處,眼神陰鷙,“國公爺最是心疼我這張臉,小賤人打了我竟然還敢如此明目張膽跑我院子裡搶東西,這麼好的把柄,我不利用利用,還真是可惜了。”
她猛地抓住丫鬟的手,尖厲的指甲掐得丫鬟手腕生疼,“給我梳妝,要最素淨最可憐的樣子,臉上的傷不準遮掩。”
她要把這傷,這被抄掠後的狼藉,都擺在國公爺麵前去。
她要讓國公爺看看,那個被他捧在手心的小姑姑,是如何仗勢欺人,如何把她這個柔弱可憐的妾室逼到吐血。
“雲棠,你給我等著。”祝歡顏對著鏡子,陰狠地笑出了聲,“等國公爺回來,看你還怎麼得意!”
……
二房院落。
“主子,盛花院那邊有動靜了。祝姨娘正在梳妝打扮,特意露著臉上的傷,怕是等著國公爺回來告狀哭訴呢!”
周秋蘭正坐在窗邊的繡架前,對著光,垂眸細細地穿針引線。
聞言,她捏著銀針的手指微微一頓,唇角緩緩勾起一抹極淡的弧度。
“告狀?”她聲音輕緩,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驚訝,“祝妹妹受了委屈,想向國公爺訴苦,也是人之常情。”
她將銀針穩穩地刺入錦緞中。
“隻是……”她話音一轉,語氣依舊柔和,“她這性子,怕是要火上澆油了,國公爺近日本就因庫房虧空之事心煩,她再頂著一臉的傷去哭鬨,豈不是更顯得……不懂事?”
嬤嬤立刻會意:“主子說的是!國公爺最重規矩體麵,祝姨娘這般……隻怕是要適得其反。”
周秋蘭沒有抬頭,專注地繡著,那柔和的側影在光線下顯得格外溫婉賢淑。
她聲音依舊輕柔,“讓你收著的那些舊賬,備好了嗎?”
“回主子,萬無一失!”嬤嬤眼中精光一閃。
“嗯。”周秋蘭輕輕應了一聲,指尖撚著絲線,漫不經心開口,“國公爺心緒不寧的時候,最需要明白人幫他理清頭緒。等祝妹妹哭完了,鬨夠了,國公爺的怒火……也該燒到正主頭上了。”
她微微側首,看向窗外盛花院的方向,眼神平靜無波。
那捏著針的手指,在無人看見的錦緞背麵,悄然收緊。
祝歡顏啊祝歡顏,你儘管鬨,鬨得越大越好。
此時,盛花院內。
祝歡顏對著銅鏡,任由丫鬟在她臉上精心描畫。
她換了一身月白素緞裙,不施脂粉,發髻鬆鬆挽起,隻用一根素銀簪固定。
紅腫的巴掌印和唇邊未淨的血痕,在蒼白肌膚的映襯下,愈發顯得她楚楚可憐。
她對著鏡子,反複調整角度,確保那傷處在任何角度都清晰可見。
又將本就淩亂的領口微微扯開些許,露出一段纖細的脖頸。
她深吸一口氣,眼中瞬間蓄滿淚水,將那份強忍委屈的模樣拿捏得恰到好處。
她扶著丫鬟的手,弱柳扶風般朝雲衡之的書房走去。
書房外。
祝歡顏示意丫鬟噤聲,自己扶著門框,低頭低低地啜泣起來。
那哭聲不大,卻足以穿透門框,鑽進屋內人的耳朵裡。
書房內,雲衡之正煩躁地翻看著剛送來的幾份緊急公文。
驟然聽到門外那熟悉的啜泣聲,他眉頭擰得更緊,但還是沉聲道:“進來。”
話音剛落,門便被輕輕推開了。
祝歡顏踉蹌著撲了進來,撲通一聲,軟軟地跪倒在離書案幾步遠的地方。
她雙手撐在地上,緩緩抬起那張傷痕累累的臉。
“你這傷,怎的又嚴重了?”雲衡之眉心微蹙。
“國公爺……”她聲音哽咽,似乎受了天大的委屈,“求國公爺……為妾身做主啊!”
她刻意揚起臉,讓那鮮紅的巴掌印和唇邊血痕毫無遮掩地暴露在雲衡之的視線之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