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為常年習武的武道修行者,朱司正的作息十分規律。
聞雞起武,勤練不綴。沒有超越常人的天賦,隻能十年如一日的努力。
這日早晨,朱良辰如往常一般早起,在家打完拳法,用過早餐,然後乘車上值(上班)。
按照楚國官員的車駕規格,他身為五品京官,理應乘坐雙駕馬車。
不過朱司正十分低調,從始至終都是單駕馬車,就連馬夫也不是專門的壯漢,而是家裡的老奴。
由於常年都走同一段路程,朱良辰甚至練就了聽聲辨位,隻需分辨車輪壓路的節奏,就能判斷馬車距離禦廷司還有多遠。
但今天卻不一樣,他竟然在上值路上,聽到了唱戲聲。
“怎麼回事?”朱良辰掀開車簾,詢問駕車老奴。
“回老爺,今天真是奇了,竟然有人在咱們衙門門口擺戲台子。”
“在禦廷司門前擺戲台?”
朱良辰一愣,隨後身子探出車窗,看向前方。
隻見禦廷司正對麵的街邊,一座臨時戲台不知何時搭建完畢,其上劈裡啪啦正唱著大戲,下麵是一大群圍觀叫好的平頭百姓。
唱戲本來是一件好事,但朱良辰本能地察覺不對。
事出反常必有妖,此事有蹊蹺。
他跳下馬車,走路前往禦廷司。
隨著距離越來越近,戲詞便也越發清楚。
到達禦廷司門口,朱良辰聽懂了,這戲唱得是前幾天發生的事——何使官除奸賊,靖安縣還青天。戲中一頓吹捧,差點把某人吹成了青天大老爺。
百姓不時跟著戲詞叫好,聽口音,大多數都是從靖安縣來湊熱鬨的。
禦廷司這些年乾掉的魏黨官員數不勝數,從沒有人搭過戲台,大張旗鼓地宣傳功績。
怎麼何書墨一破案,就有人大肆宣傳起他的功勞來了?
隨著時間推移,越來越多的禦廷司使者、行走前來禦廷司點卯上值,正主何書墨喜歡“踩點”,暫時人還沒到。
喧鬨的戲台吹吹打打,熱鬨非凡,禦廷司門前的人越聚越多,逐漸有點不受控製。
朱良辰看到騎馬上值的高玥,便揮手叫她過來。
“司正。”高玥下馬拱手。
“嗯。我長話短說,你速去何書墨家,跟他說,讓他今天彆來禦廷司,在家休息。”
“啊?”高玥第一次知道,原來司正是可以主動放假的。
“啊什麼?快去。”
“是!”
高玥翻身上馬,疾馳而去。
她大概能猜到司正的意思,估計是摸不清這戲台的底細,想讓何書墨避避風頭。
何書墨來,結局不可控製。
何書墨不來,起碼情況不會變壞。
……
禦廷司門前大戲的主角,此時剛出家門,在前往禦廷司的路上。
自從唐智全自首入獄,張權那邊便全無動靜。
這讓何書墨本能地察覺到不對勁。
“不應該啊,張權那個老匹夫,我害他折了銀子,丟了麵子,傷了手下,他不可能忍氣吞聲,跟我歲月靜好。”
“八成是在憋什麼壞水。”
“他最好是在等大招。如果要縮頭當烏龜,我反倒不好辦了。”
何書墨打算再等張家兩天,如果張家一直沒動靜,他便要考慮主動出擊,鬨出點動靜逼張權出手。
張家家大業大,哪怕張權本人能把頭縮好,他的那些兒子妾室親戚手下,不可能人人都想當縮頭烏龜。
總能找到突破口。
“敢問車裡坐的可是禦廷司的何大人嗎?是何大人嗎?”
馬車外,一聲呼喊從近處傳來。
何書墨掀開車窗,見到一位手捧油紙包的憨厚男子,鍥而不舍地跟著車跑。
“阿升,停車。”
馬車停下,何書墨跳下車。
“敢問您是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