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現在,說這些,還有什麼意義?
此戰終了,他就會隨之一起消亡,再無未來。
“好在,這異族王族也會為景庭陪……”
一個“葬”字卡在喉嚨裡,銀霜門長老的話都沒說完,擂台上的風向就忽地變了。
被轟入地下的三十九殿下,從翻滾的霧氣中探出猙獰的利爪,整個人的表情都難看的要命,再也沒有了最開始的悠閒,身上的布料都碎了。
他額角青筋直跳,猛然一聲暴喝。
“夠了!”
砰!
衝上前來的程景庭,在暴怒的三十九殿下的轟擊中,直接被擊飛了出去。
他身上的符籙金光都險些被轟碎,即便沒有碎裂,等他再爬起來時,籙紋上的金光也暗淡了不少。
程景庭的身體搖晃了一下,身子猛地一僵,一口鮮血咳了出來,在破碎的擂台上,濺出大片曼陀羅花。
他雙目猛然抬起,形似惡狼。
“等了許久,才等來這樣一個機會,如何能夠?”
“給我死來!”
如掠食之狼般飛撲出去,血和籙紋不要命似的灑向三十九殿下。
陰著一張臉的三十九殿下,臉皮下是升騰的怒火。
他索性也豁出去了,和程景庭廝打在一起,整個擂台都直接被震碎,二人在亂石中翻滾,爭鬥,洶湧澎湃的靈氣扭曲亂作一團。
勝負難分。
但很明顯,隨著時間的流逝,程景庭已經壓製不住三十九殿下了。
他身上的籙紋補充速度,也遠遠跟不上消耗速度。
直到最後,在眾人揪心的眼神中,程景庭身上的籙紋,徹底暗淡了。
任憑他手指沾染鮮血,跌跌撞撞,也再難呼喚出了一枚籙紋。
他體內的生命之息,如漏掉的水缸,正在飛速流逝。
所有人的心,都沉到了穀底。
四周更是安靜,緊張到了極致。
而程景庭,卻笑了。
他滿是皸裂的臉上,露出一絲淺笑,縱使前有三十九殿下虎視眈眈,而他已然手段儘出,傷痕累累,體內靈力更是枯竭,程景庭也沒有慌張。
他笑著倒退了幾步,站都站不穩,手指哆哆嗦嗦的摸向自己胸口,從貼身的衣襟內,摸出來了一道古老的泛黃的紙質符籙來。
三十九殿下咳嗽著從煙塵中走出,扒拉開壓住自己的亂石,看到的就是這一幕。
一道老舊的黃紙符籙。
上麵的朱砂甚至都已經褪色。
符籙繪製的線條不穩,斷斷續續,仿佛稚童綿軟無力的手腕似的。
哪怕是不懂符籙之道的人,也能看得出來,這是一道聚靈符,而且,還是一道繪製手段極其粗糙,再粗糙一點就會壞掉不能用的聚靈符。
聚靈符,乃是修行中入門時候,最基本的一道符籙。
也是最弱的符籙。
隨便一個懂點符籙之道的修士,都可以畫出來。
聚靈符唯一的作用,也是如其名,隻有聚靈功效,沒有一絲殺傷力。
誰都沒想到,程景庭竟會摸出來這麼一張符籙。
沒人理解,也理解不了。
唯有程景庭,垂眸看著手裡沾染了一絲血跡的老舊符紙,一直都死寂的眸中,浮現出了最後一絲溫度。
他乾枯皸裂的唇微微張開,微不可察的吐出兩個字來。
“師父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