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知道我最恨你什麼?”蘇婉清說,“薑依死了你都不跟她離婚,你把她埋在你買的墓地裡,墓碑上寫著妻子薑依。
我以為薑依死了,我終於守得雲開,可是,你斷了我最後的希望。”
“是你活在自己的幻想裡。”他冷笑,“那三十年,你做了什麼,自己清楚。我去見薑依最後一麵,是不是也是你讓人開車撞我?”
蘇婉清說:“不是我,是你媽。”
“你說什麼?”他是震驚的,但又不震驚,李美珍一直阻撓他跟薑依一起。
“你媽買通了醫院的楊醫生,知道薑依的病情,也是她讓醫生瞞著你,薑依有了抑鬱症。
知道醫院通知你薑依病危,她可高興了。她擔心你見了薑依,激發薑依的鬥誌,或者找厲害的醫生治療她,才讓人撞你,不讓你去醫院。”
陸雲驍手指握緊,隻覺得無限悲哀,原本還想去看看母親,現在用不著去了。
“你怎麼會記起那些事,你死了?”他問出一直想問的問題。
蘇婉清看著他,“聽過附骨之疽嗎?薑依和你奶奶總是說,我是你身上的附骨之疽。依附的骨沒了,疽還能活嗎?”
看著她黏膩的眼神,陸雲驍隻覺得惡心想吐,“你真是個瘋子。”
“有人比我更瘋。你知道是誰吧。
你死了後,原本我還能渾渾噩噩活幾年,可是聶粲一直對我出手,不僅打壓我的事業,也讓孫燁丟了工作,他媳婦跟他離婚了。
後來,他不見了,我聽說被賣去了緬北。
還沒完,最後,聶粲還找了我母親出來作證,透露了蘇勝強是我父親。
這是我一輩子最為恥辱的事。
我的兒子,事業,名望,忽然全都沒了,聶粲撥開我最後遮羞的衣裳,讓我身敗名裂,最後,我一把火想把他燒了,卻害了我自己。那人就是個瘋子。”
“原來如此。”陸雲驍不是不震撼的,“我該感謝聶粲。”
“所以現在他得到了薑依,你什麼都沒有。”蘇婉清嘲笑他,也是嘲笑自己,“天道好輪回,蒼天饒過誰。”
陸雲驍任由苦楚在心裡無限的蔓延,“你總算說對一句話。”
他神色更冷,“彆想著說出去。”
蘇婉清心裡一痛,“我不會,你放心,因為我知道,不會有人相信我。他們隻會把我當成瘋子。我會保守這個秘密一直到死。”
而且,周圍都有眼線,應該不止一個。
她要說出去,第二天就是她的死期。
“我還不想死,我害了自己兒子,我對不起孫燁。我想看他長大的樣子。”
蘇婉清哀求,“雲驍,他還那麼小,分不清黑白,是被我教唆的。那三十年裡,他時時做噩夢,每次喊我,媽媽,不要,我不要小果實死,我錯了,不是我。他也受儘了良心的譴責。但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,他才五歲。報應在我身上,讓他好好活著吧。我求你了。”
陸雲驍心裡像被一刀刀的淩遲,沒有回答,木然的站了起來。
就在他快走出審訊室時,蘇婉清忽然大聲說,
“在雲城賓館那次!雲驍,那次是我騙了你,當時你爛醉如泥,什麼都沒對我做,你喝醉的時候,還喊著薑依。是我不甘,才謊稱跟你發生關係,還拿了你送給薑依的鐲子。都是我的錯,你去跟她解釋清楚,或許她會原諒你。”
他定在那裡。
腦子裡像被炸開了,一片血肉模糊。
那個讓他不敢麵對薑依,帶蘇婉清去北方的原因,原來是一個謊言。
可是,遲了。
不管有沒有這件事,都遲了。
薑依已經嫁人,今天正是他們結婚的日子。
他瞞著醫生出來,還沒痊愈,重重的搖晃了一下,扶牆才能站穩。
“陸團長你沒事吧。”不知誰問了他一句,他跌跌撞撞走了出去。
他去茶樓對麵國營飯店的門外,婚宴已經差不多結束了。
客人陸陸續續的出來。
他遠遠的看了一眼。
薑依也出來了,被聶粲牽著手,兩人對視,看聶粲的口型,好像喊了一聲老婆。
女人看著他,笑意盈盈喊了一聲“老公”。
那一刻,他終於體會到聶粲當年的心情。
他胸腔裡苦楚不斷的膨脹,像潮水一樣讓他喘不過氣來,他有種衝動,想要走過去,把薑依拉過來,“不要嫁給他,跟我走。”
可是他憑什麼,他早就失去了資格。
就算沒跟蘇婉清發生關係,也改變不了任何事。
他隻能默默的轉身離開。
帶著一身的失落,那顆心,絞痛得無以複加。
在醫院又養了一個多月的傷,春節前他替換了彆的戰友,讓他回家看望老婆孩子,去了南海。
一直到現在還沒回去過一次。
薑依也沒有隻言片語,當然不可能有。她甚至不知拆了他的紅包沒有。
或許她根本不關心,讓彆人拆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