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家聽到那道喊聲,數百雙眼睛齊刷刷地看向嶽清歡手上的畫卷。
果然,原本空空無物的畫卷隨著茶水的滲入,令人難以置信的是上麵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顯現內容。
不過幾個呼吸間,畫卷已全部還原,隻是在看清上麵的內容時,眾人全都目露驚恐,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氣。
一個身著華服貴氣天成的女人端坐於鳳榻之上,女人容顏秀麗,渾身透出濃濃的鳳威。
此刻,她正凝視著旁邊一個似桶似壇的器皿,眼裡滿是惡毒的猙獰和得意。
半人高的器皿裡隻露出一個女人頭顱,披頭散發,雙目被挖,隻留兩個血淋淋的窟窿。女人張大的嘴巴裡不見三寸之舌。
除此之外,地上散落著斷手斷腳,眼珠舌頭,說不出的詭異恐怖。
整個畫風充斥著血腥和詭譎,卻也透出濃烈的仇恨。
正當所有人不知此畫的寓意時,葉蟬衣略一沉吟,娓娓道來。
“以前有個女子,被騙嫁給了一個又老又窮的丈夫,女子賢惠睿智,後來丈夫犯了事,那時他們正處於亂世,女子幫丈夫出謀劃策,期間顛沛流離,吃儘苦頭,後來她的丈夫成為皇帝,雖然將與她同甘共苦的妻子立為皇後,可是此時的他坐擁三千佳麗,早將與發妻的山盟海誓忘得一乾二淨。”
葉蟬衣說到這裡,眼眸微斂,發出一聲低歎,繼續道:“這個皇帝對其中一個妃子尤為寵愛,此妃子對皇後屢屢挑釁,這位皇後一再容忍。直到後來皇帝愛屋及烏,有意廢掉身為中宮之子的太子,另立這位寵妃為太子,這位皇後終於無法容忍了,待皇帝駕崩,她便新仇舊恨和寵妃清算起來。先是將其嚴刑折磨一番,又砍掉手腳,弄瞎弄啞,塞入壇中,寵妃最後痛苦而死。”
聽完葉蟬衣所述的故事,在場之人頓時分為兩個派彆。
有人認為故事中的皇帝薄情寡義,寵妃罪有應得。
也有人認為那位皇後太過陰狠惡毒。
“諸位,未經他人苦,莫勸他人善。沒有真切地經曆過彆人的傷痛,我們總習慣站在聖人的角度去指責、批判彆人,這是大多數人的習慣。大家這種慈悲,不是發自內心的善良,而是一種“偽善”。這個世界不是非黑即白,所以所謂的良善,並沒有統一標準。我不會主動害人,但是若有人挑事,我也會加倍反擊。故事中的皇後究竟是陰毒還是無奈,暫且不論。但她複仇過程中的隱忍、自求和果敢,還是令人非常佩服的。”
原本爭議不斷的眾人聽了葉蟬衣這席話,皆是一臉的沉思。
葉蟬衣冷戾的目光死死盯著葉輕煙,唇角泛起一抹陰惻惻的笑意。
“我很欣賞這位皇後的果敢狠辣。所以如果有人不知死活地找我麻煩,說不定我也會效仿故事中的皇後,將我的仇人砍去手腳,挖眼割舌……”
最後一句話,葉蟬衣每個字特意咬得極重,隨著葉蟬衣每說一個字,葉輕煙的臉色就難看一分。
葉輕煙隻覺毛骨悚然的恐懼感,壓得她快要喘不過氣了。
她的纖手越攥越緊,繼而指尖一疼,塗了寇丹的指甲竟被她一個不小心掰斷了。
得知畫中的故事來源,眾人重新審視葉蟬衣的畫卷時,又是一番完全不同的觀感了。
“此畫筆觸精湛,細膩的色彩變化,看似工筆畫,又高於工筆畫,就像肉眼可見的影像縮小版。”
“此畫的繪畫技巧不僅體現在人物形象的塑造上,還表現在對環境和氣氛的渲染上。”
“此畫有一種震撼人心都力量。人物之間眼神戲十足,緊扣複仇主題。”
“憑此畫入選今年的畫技魁首,絕對實至名歸啊!”
此時此刻,無論是各個評委,還是圍觀之人,對葉蟬衣的畫給予了最高評價。
“本院長宣布,此番畫技大選,葉大小姐奪得魁首。”
最後,東方卿一錘定音。現場又響起了一陣雷鳴般的掌聲和歡呼聲。
葉蟬衣悠然淡定的麵容上是難以言說的傲然,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,並沒有因為又奪魁首就喜形於色。
反倒是在場之人全都無法淡定了,眼裡寫滿了的震憾、驚歎。
連續拿下琴藝、棋藝兩項魁首,已經實屬不易了,現在葉蟬衣又如探囊取物般拿下畫技魁首,這簡直是要逆天的節奏啊!
東方卿瞧了一眼那個榮辱不驚的女人,眸色逐漸加深。
他熟讀滄瀾大陸各國曆史,卻不曾聽過葉蟬衣剛才講述的那位皇後的複仇之事。
若是真實發生過的,史書上不可能沒有記載。可是瞧著她的神態,不像是杜撰而來。
再者,她一個閨閣女子,之前在侯府活著都是艱難萬分,又怎會知道這種野史軼聞?
東方卿深邃如潭的眼眸就那麼定定地看著葉蟬衣,裡麵的神色變換不定,好像要將葉蟬衣看透一樣。
生平第一次,他想去了解一個女人。
這個謎一樣的女人,總能帶給人不同的驚喜。
在她的身上好像有種奇怪的魅力,她的撲朔迷離充滿了未知和神秘,卻是對一個男人最為致命的誘惑力。
“東方院長,我有一個不情之請。此番畫技比試,我被陷害,幸好懂得自救之法,要是換作其他人,隻怕就要蒙受不白之冤,自此遭人詬病。所以我想揪出歹人。”
東方卿正暇思之際,猛然被葉蟬衣喚到,眸裡閃過一抹稍縱即逝的異色,不過下一瞬儼然又恢複了高嶺冰山的模樣。
“哦?這麼說葉大小姐已經有對策了?”
東方卿雖是詢問,卻沒有疑問的口吻。
這個女人一向成竹在胸,更何況此次以身入局,與其說是有人陷害她,倒不如說她就是等著對方出手。
葉蟬衣點頭道:“是有些想法,不過還得書院配合。”
東方卿應道:“這是自然。此次在書院發生這等不光彩之事,傳出去有損書院聲譽。那就有勞葉大小姐幫助書院揪出此人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