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,我……我那時候,你又不是……”
看著父母吵吵笑笑走近廚房,安天涯的目光這才能有機會踏踏實實的落在這張畫了畫稿的宣紙上。
沒有鴛鴦,沒有鳳凰,甚至沒有喜鵲。鱗片分明的金魚、染色的桃花一片——不土不養,但是看上去暖暖的。
畫上細節的不能再細節,像是園林花窗的拉花,裡麵藏著那一雙鯉魚,外麵斜過一支滿載的桃花。
對於叔伯阿姨們不算難,但看起來對於父親來說是件難事——旁邊的音標書一樣鼓鼓囊囊的,裡麵藏著的東西已經被安天涯拿在手裡。
從上麵的鉛筆痕跡來看,製作的人肯定是下了功夫的,隻是拉花改成了燙花,燙花……還燙糊了一塊!
難怪叔伯阿姨們說父親是在浪費木材,安天涯看著這屬於父母那一輩的“浪漫”,想起這些年興起來給男友織圍巾,給女友做簪子的視頻vlog合集。
雖然愛意無法比較,可父親當年一定是誠意滿滿,隻是動手能力和畫技實在是比不了。
“嗬嗬,老安,剛才你不攔,現在……”寧梅端著菜一出廚房就看見手裡拿著東西站在書架前的安天涯,“我就說你藏深一點吧,狡兔還三窟呢。”
被兒子看到了黑曆史,安父皺著眉頭,想搶回來,又生怕弄壞了得不償失——反正也被看到了,倒不如破罐子破摔。
“我分開了放的,這書櫃才多大。”
“是,你分開了放的,都放到英語音標書裡了,和沒分開有什麼區彆?”
“什麼英語音標,這上學不教麼?”
同樣是英語音標,基本油紙一樣泛黃卻依舊光滑的書頁,見證了寧梅那時候做銷售為了對外更好交流的付出。
而這一年,卻是趙勇和媳婦吵架的導火索。
“學校裡彆人家孩子都在外麵學了,老師一問就一兩個不會,隨意帶過去了,讓孩子回家自己補,讓家長教!”
趙勇聽著媳婦的話,沉默了半晌:“那你等我回去,我應該還記得點。”
“你還記得多少,就是高考也用不上啊,我早都忘乾淨了。”
高考不用,但上小學要考,可班裡彆人都學會了,老師要根據大部分人的進度來……
“我也記不住什麼了。”真讓趙勇想,就記得個清輔音、濁輔音,已經算是不錯了。
“那就報班,人家都報什麼班?”
“現在雙減,不讓機構……”
妻子嘰裡呱啦說了一大堆,總結起來就是:孩子同學有渠道,一節課600,五節課起。
這要是放在兩三年前,趙勇肯定連眼睛都不帶眨都就給妻子轉過去了,自己家孩子嘛,彆管什麼頭胎兒子,二胎女兒,也彆停什麼女孩子不用學太多。
自己家孩子麼,一定要提供最好的條件,彆人有的咱們家孩子都得有!
可是現在……
“你弄那個自媒體,我其實一直支持你,但家裡的錢還得給兩個孩子上學……老趙,你我都不年輕了,當年你掙的多,可我掙得也不少,你心疼我,讓我全職帶孩子。”
“現在我再去應聘,和我當年也比不了了……”
半晌,電話兩端的沉默被孩子的哭聲打斷,趙勇妻子匆忙掛點電話去看孩子,隻剩下趙勇一個人,良久沒能把手機從耳邊拿下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