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站在祠堂前,看著堂內供著的那塊舊碑,碑上無字,早年便被謝賀自毀。
他靜立良久,終是伸手,揭開主位後的暗格,將一封錦帛抽出。
帛上隻有寥寥一行:“魂傀者,不可控也。”
他神情微動,仿佛終於印證了某個猜測。
“爹,你早知如此……”
他轉身出祠,步伐冷硬。
身後,是密格緩緩合上的聲音。
而此時,魏臨正趕往霍思言所在之地。
演武場的三十六魂傀,已在她調令下整備完畢。
她將三魂鏈鎖於腰側,銀紋之上隱有血光滲動,極其危險。
魏臨一見她如此,臉色瞬沉:“霍大人,你真準備出宮布陣?”
霍思言淡淡一笑:“我所說都是真話,她既逼我出底牌,我自然得打給她看。”
“魂傀雖不能徹底控心,但布陣、誘敵、破局皆可為用。”
魏臨咬牙:“您這樣用,一旦失控,京中會亂!”
“您這是主動犯禁!”
霍思言卻冷聲截斷他:“無礙,我若不犯禁,她就能把我從律法裡生撕出去。”
“魂傀若失控,我來擔,可若是不犯這禁忌,我連命都不剩。”
魏臨看著她,一時說不出話。
霍思言卻已翻身上馬,身後魂傀踏雪而行,無聲無息。
她隻留一句話,像冰刃劃破夜風:“我要讓她信……我霍思言,什麼都乾得出來。”
與此同時,東廠。
秦懷之坐在黑木案前,手中攥著一封剛剛火漆未乾的書信。
副使躬身:“是皇上禦批。”
“怎說?”
“陛下不插手。”
秦懷之垂眸輕笑:“果然。”
“陛下怕什麼?”
副使低聲道:“怕太後,也怕她。”
“怕舊案翻起,魂術脫籠,再收不住。”
秦懷之笑意更濃了幾分,語氣卻如寒刃破鞘:“那就讓我來替他玩玩。”
他提筆,在案上一字一句寫下調令:“即日起,封霍氏私軍,魂傀列禁。”
“東廠兵馬三百,隨我親征。”
他抬頭,眼中沒有一絲猶豫。
“既然她瘋了……那一切都可以順理成章了。”
此時此刻,霍思言身後,三十六魂傀步步踏雪而來。
她回頭望了一眼,無聲地笑了。
“既然都不想守規矩……那就換我來,定新規矩。”
拂曉未至,京中卻早已風聲鶴唳。
一紙東廠調令,如雪夜驟雷,震碎了本就繃緊的弦。
“封霍氏私軍,魂傀列禁,違者斬。”
這一道禁令貼出不過一刻,京城六道口同時設卡,巡防營傾巢出動,兵部尚未表態,東廠卻已封鎖謝府三門。
而城東謝家老宅,更被徹夜包圍,無一人能出。
魏臨得訊時,正在趕往皇城中路。
他一把扯住東廠小卒低聲逼問:“誰下的令?!”
那小卒抖著聲回道:“是……是秦使親批……說是奉旨!”
魏臨怒極反笑:“奉的哪門子旨?!皇帝他……”
話音未落,一匹快馬自西而來,馬蹄卷起雪泥,帶起一道封口金令,正是禦前詔令。
魏臨接過一看,臉色瞬間發白。
詔書上,皇帝隻寫了四個字:“不得乾涉。”
他手指微顫,緩緩放下那封令。
皇帝果然還是避開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