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帝良久後,抬頭一字一句地說道:“她若真能殺出一條路來,朕便滅三宗,清百官,立謝家為魂鎮官首。”
“若她死在西南……那便是她命淺。”
太後嘴唇顫動:“你……你真要賭上朝堂大局?”
皇帝緩緩合上那張圖,語氣極輕,卻清晰如刃。
“朕早已下注。”
雲嶺軍營後帳,霍思言看著賀硯的呼吸終於恢複平穩,才緩緩吐出一口血。
魏臨將藥遞上來,卻看著她神色愈發蒼白,眉心魂紋微裂,魂識未穩。
“你還要撐多久?”
霍思言低聲:“一日。”
“我還要帶人下山,找那魂麵人的本體。”
謝知安勸道:“你已身傷魂亂,再下山……是生死一線。”
霍思言卻望著營中火光,語氣低沉而冷靜:“魂器司不死,我不得安。”
“若真有人接了謝家的血……我不親手斬了他,我死都不得淨。”
“謝賀留我一命,不是叫我苟命,是叫我還債。”
魏臨低聲:“他若真是你父親?”
霍思言淡淡道:“那就更得我來動手。”
夜半,營外冷月西垂。
謝知安看著她單人走向山嶺陰林,忍不住追出數步,卻終是沒說話。
他知道,她一旦認了仇,就沒人能攔得住。
而在遠方宮廷深處,皇帝抬頭看著長夜無星,輕聲一笑:“霍思言,你便替朕……清一次災禍吧。”
雲嶺西北三十裡,黑澤林。
此地昔為南鎮魂器司藏魂地之一,後因封禁魂煞,列為朝廷禁地。
十年來,無兵敢入,無鳥敢棲。
而今夜,一抹黑影破林而入。
霍思言披甲執刃,魂識纏脈,整個人像是被鮮血浸透的魂刃,斬草破林,直奔封魂陣心。
腳下是泥濘殘骨,魂氣未散,數道古老魂紋在地脈之下微光流轉,顯然有人近日重啟過這裡。
她站定,展開魂盤,盤麵中央浮現一枚血點,慢慢旋轉,最終指向西北方一片亂石堆。
霍思言抬掌,將殘魂壓入識海,引魂歸陣。
“給我出來!”
她一聲冷喝,魂火炸起,整片亂石忽然劇震,一道人影自地縫竄出,尚未看清麵容,便已被霍思言一腳踏肩,死死釘在地上。
“魂器司餘孽?”
那人滿臉驚駭,正欲開口,卻被霍思言以魂鏈封喉。
“不用說,你的魂味告訴我,你是第三個。”
“前兩個,我已經送去見封越了。”
男子驚恐掙紮,卻被死死壓住。
霍思言從他懷中搜出一物,是一截用魂火熏過的謝家密劄,屬於謝賀親筆批注。
她眸光一寒。
“你們真的拿了謝家的手劄作圖……該死。”
她手中魂鏈一緊,竟要當場斬魂。
可就在此刻,林中忽然魂氣震蕩,一股極強的壓迫自四麵八方逼來,像是整座魂林被什麼喚醒。
那男子眼中忽然閃出癲狂光芒,笑道:“你以為我們隻剩我一個?”
“你來了魂林……便彆想出去!”
轟!
四方魂陣驟啟,林中幽火燃起,三道黑袍魂者齊現,皆戴魂麵,氣息詭譎,魂紋齊動!
“霍思言,你能逃得過封越,卻逃不過我們三魂合陣!”
霍思言冷冷一笑,立於陣心,忽抬掌一抹唇角血痕,將血印抹於魂盤之上。
“我來這裡,就是為了你們齊聚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