堂外,風吹過空階,似有烏鴉劃破夜空掠過,帶起一聲幽響。
入夜,赤林營中。
霍思言立於營帳外,望著遠處皇城燈火。
魏臨披甲而來,低聲:“三王動手的那一刻,已經入了你局。”
“他若翻牌,就是逆命謀反。”
“可他還沒翻。”
霍思言聲音輕冷:“所以我還不能出手,得等他真正暴露。”
“暴露得夠深、夠徹底,才足以斬根。”
魏臨看著她的背影,忽而問道:“你有沒有想過……查得太深,會不會連皇上也被牽進去?”
霍思言眼神一頓,良久後低聲道:“他心正,就不會怕。”
話落,她轉身入營。
營帳內,燈火映出她冷峻的側顏。那張帶著鋒芒與疲憊的臉,此刻隻剩下一種東西。
決絕。
宮燈徹夜,宣政殿靜得壓抑。
皇帝坐於禦座,身前未鋪折子,隻留一壺溫酒,手中空杯輕晃。
“她來了嗎?”
他抬眸,語氣像是隨口一問。
小太監連忙應聲:“霍將軍在外候旨。”
“傳。”
片刻後,霍思言步入殿中,未著戰甲,一身青衣肅整,拱手行禮。
“臣女霍思言,參見陛下。”
皇帝打量她一眼,唇角似勾起一絲意味不明的笑:“你今夜來的,比朕想得要早,很急嗎?”
霍思言不答,隻道:“三王動了,臣該來回稟。”
皇帝手中杯子輕輕一旋:“他動得還不夠。”
“送一船魂器算什麼?”
“若他敢明火執仗地圍朕宮門,或者拿刀架你脖子上,那才叫動。”
霍思言抬眼:“可若讓他真動到那一步,怕已晚了。”
皇帝笑意更甚:“所以你要搶在他翻牌之前,就逼出他手上的底?”
她點頭道:“若他再藏著,不動明麵,朝中隻當他冤枉,可一旦動了,罪證俱在,臣能動他,便能動他背後的所有人。”
皇帝垂下眸,語氣忽然沉了幾分。
“可你沒想過,三王若真翻了,那宮裡……也得沾血。”
霍思言沉聲道:“若不想讓血沾陛下身上,臣願以自身護宮門。”
“隻是陛下得給臣劍。”
皇帝望著她許久,終於笑出聲來。
“你要劍?那朕便給你。”
他伸手從座旁取下一柄短匣,推至她麵前。
“這柄鎮殿劍,自先帝起,封鎖所有宮內政務,僅限內詔與罪臣問斬。”
“你若持它去,便是朕親口下旨,查。”
霍思言目光微動,緩步上前,雙手接過。
劍匣冰冷,沉而不重,卻像握了一整個皇權在手。
皇帝似乎倦了,斜靠回禦座,語氣輕飄:“霍思言,你知不知道,朝堂裡人人說你瘋。”
“說你是瘋將門之後,說你血裡藏了魔性,說你遲早會成為第二個謝賀。”
霍思言眸中無波,語氣冷靜:“臣知。”
“那你還這樣瘋著往前衝?”
她垂眸拱手,一字一句:“若朝中無人瘋,何以破死局。”
皇帝看著她,眼底一瞬閃過難得的情緒,不知是欣賞還是戒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