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話鋒一轉:“誰有能力,在不驚動任何宗卷使、禮部官員的情況下,製作新魂冊?”
謝知安望向她,吐出兩個字:“東廠。”
沈芝亦道:“或……冷宮。”
魏臨一驚:“你說太後?”
霍思言冷笑一聲:“她在太後位時能動禮部、東廠、掌家譜、收私供。”
“退下來後雖被皇帝壓著,卻仍有舊部暗藏在內務、宮司各處。”
“若她真留了影魂種子,借冷宮避鋒,重啟魂脈,也並不難。”
“更何況……”
她轉過身,望著窗外夜色,聲音極輕:“曦王當年進冷宮,是她親手所擒。”
室內一時寂靜。
謝知安看著案前殘卷,低聲問:“你覺得,她是在養魂?”
霍思言搖頭,目光卻愈發淩厲:“她在養人,養一批……不會背叛她的新勢力。”
魏臨沉聲:“若真如此,這次入京的貢使就不隻是探風。”
沈芝道:“是掩護。”
謝知安翻手將魂冊一卷按下。
“我們該做的,是翻出第三卷的最後一頁,看那空白之下,藏的到底是誰的魂。”
午時未到,禮部卻傳來急報,貢使代表今夜將赴冷宮舊殿,祭拜曦王衣冠塚。
皇帝未予置評,隻由中書丞草擬一則“奉朝令、和好舊邦”之意旨,交由禮部代發。
霍思言得知消息時,正從西市回府。
沈芝在一旁騎著馬,輕聲道:“太後借敵使入冷宮,意圖太明顯。”
“你真不攔?”
霍思言目光一動,卻未應聲。
她隻是抬頭看向遠處宮牆,那一排排黃瓦紅簷,在陽光下依舊肅穆,卻仿佛藏著十數年的暗謀幽毒。
“你說得對。”
她淡淡吐出四字:“太明顯了。”
沈芝轉頭看她:“你有應對之策?”
霍思言微微揚唇:“我讓人去了冷宮三日前探查。”
“那衣冠塚下……有暗道通地淵。”
沈芝:“你打算截人?”
霍思言卻笑了笑:“我打算借機放人。”
沈芝皺眉:“放人?”
霍思言神色清冷:“若那影魂線索還在塚下藏著,我放他們入內,他們自己便會逼出下一條線索。”
“死的,都是擋箭的。”
她勒住韁繩,策馬回身。
“太後肯放敵使進冷宮,我又為何不能……讓他們全身而退呢?”
當夜子時,風起雲密。
冷宮深處的舊殿周圍被禮部以“祭拜禮序”為由封閉,禦馬監與錦衣衛則奉旨撤哨,僅留一小隊守於殿門口。
貢使代表團被允許攜五人入內,名義上為供奉曦王衣冠塚前的“跨國祭禮”,實際上卻無人敢確認其中每一人身份。
暗處,霍思言立於西廂簷下的陰影中,望著那些人緩緩踏入主殿。
沈芝在她身後低聲:“你真的就讓他們這麼進去?”
思言淡聲道:“進去才有破綻。”
“他們隻是使團,進去後便會乖乖退出來。”
“若他們有彆圖……那衣冠塚之下,是他們能否藏得住尾巴的試金石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