靜祀宮深處,夜色如墨,宮門緩緩打開,發出極輕的吱呀聲。
霍思言身著靖安司便服,手執宮令引燈而行,步履穩重,帶領雁池一行三人緩緩入內。
沈芝未現身,但命數名內侍暗中隨行,一為護衛,一為壓陣。
自宴散至今不過半個時辰,清華殿上你來我往的一場明棋,轉瞬便落至這宮中暗子。
雁池走在霍思言身後,目光在宮牆斑駁之間遊走,嘴角似笑非笑。
“這靜祀宮……倒是寂靜。”
霍思言未回頭,隻應道:“因無嬪妃居此,唯供香火,素來冷清。”
雁池道:“香火之地卻布魂陣,貴朝倒也不避忌鬼神。”
霍思言停住,回首看他。
“貴使既識得陣痕,想必也懂得陣心所在。”
“那便請吧。”
雁池眼中微光一閃,笑道:“得罪了。”
他朝身後一人點頭,那名隨侍立刻取出一枚翠骨刻盤,於指尖轉動。
盤中三枚細針漸漸同指一方,魂息彙動。
“陣眼在前殿西偏角處。”
霍思言抬手,命一名內侍帶路,眾人順著偏道折入。
夜色愈深,宮內通道轉折複雜,越往裡走,空氣越發冷凝。
數道暗格門被開啟,皆是年久廢棄的供奉偏殿,唯西側一室,門前封泥仍新,赫然是貴妃鈐封之物。
雁池手指一轉,骨盤輕鳴,魂息激蕩如潮。
“就在這裡。”
霍思言抬眼看那封泥印璽,確是貴妃鈐章。
她低聲道:“破封。”
兩名內侍上前,一人捧燈,一人持令,按製封泥。
哢噠一聲,封鎖解除。
門扉推開,幽暗之中,一道極深的冷意撲麵而來。
霍思言率先邁步入內,目光一掃,神情陡變。
這不是什麼供奉之所,分明是一處魂陣祭台。
地麵刻有殘陣圖形,四角設有魂柱,中央魂壇早已塌陷,卻仍可感知微弱魂力殘餘,陣法雖破,餘痕猶存。
雁池亦步入其內,目光驟然一冷,沉聲道:“果然是西溟秘陣‘攝心’,此陣專破神識、奪魂控念。”
他轉頭看向霍思言。
“如此凶陣設於宮中,貴朝……當真無一人知情?”
霍思言盯著陣心,冷聲答:“此處封禁已久,貴妃掌令多年,朝中不知者不止我一人。”
“你若問罪,可先問大寧皇帝。”
雁池眉目動了動,卻未再追問,而是走至陣壇前,蹲身細察,忽而開口:
“這不是布好的魂陣。”
“是……斷陣。”
霍思言問道:“什麼意思?”
雁池伸指在陣心殘痕處一點。
“這裡原本當有陣眼之釘,現已被毀。你看這四柱,明為攝心之柱,實則早年用過,陣力流散。”
“有人……早已將此陣破去,但又保留其表象,用以遮掩真正陣眼所在。”
霍思言一震。
“換言之,這隻是個幌子?”
雁池笑了笑,唇角泛起一絲寒意。
“看來這局……不止你我在走。”
“你以為我來,是來質問?”
“我隻是借你之手……逼出那藏得最深之人。”
霍思言眼神驟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