對於一個有著嚴重潔癖,自我管理十分自律,且對生活品質要求極高的醫學院實習生,這個挑戰也太大了吧?
突然,灶台下麵一個小小的身影聽到動靜蹭的一下站了起來:“嫂,嫂子……”
沈小花正蹲著燒火,見薑清梨突然回來,嚇得手忙腳亂,灶灰抹了一臉。
薑清梨鼻頭一酸。
九歲的姑娘本該是長個的時候,卻瘦小得像根豆芽菜。
破舊的褲子打著補丁,露出的手腕細得仿佛一折就斷。
灶台上,一鍋稀得能照見人影的玉米糊正咕嘟冒泡,這就是小姑娘給自己準備的“晚飯”。
“咕嚕——”
薑清梨的肚子不爭氣地叫了一聲,在寂靜的屋子裡格外清晰。
她活了三十三年,從未嘗過饑餓的滋味,可自打穿到這具身體裡,就隻吃了兩個紅糖雞蛋。
況且原主這身量平時肯定沒少吃,這會兒一日三餐都沒吃啥正經東西了肯定餓得發慌,此刻她隻覺得胃裡空得發疼,喉嚨乾澀得像是塞了一把沙子,連吞咽都帶著刺痛。
聽到這聲音,沈小花怯生生地開口:“嫂、嫂子,飯做好了……我、我幫你盛出來?”
她聲音壓得極低,像是生怕驚擾了什麼。
嫂子心情不好的時候最愛罵人,罵得又凶又難聽,沈小花已經挨過太多次,與其乾站著等罵,不如主動找點活乾。
薑清梨哪好意思讓一個小姑娘伺候自己,連忙擺手:“不用不用,我自己來……”
誰知話音剛落,沈小花竟嚇得後退了一步,臉色發白:“嫂子,我沒翻你東西!我中午來了就在外頭待著,等到飯點才進來做飯的……”
薑清梨一愣,這才想起原主嫌棄沈小花是鄉下丫頭,從不讓她進屋,隻準她在飯點進來做飯。
等自己吃完,還得逼她洗完碗……
看見小丫頭戰戰兢兢的模樣,薑清梨心裡一酸,連忙放柔了聲音:“你彆怕,我就是想自己盛……”
可沈小花哪裡敢信?
她飛快地舀了一大碗玉米糊糊,雙手捧著遞過來,聲音發顫:“嫂子,小心燙……”
碗裡是黃褐色的粗糧糊糊,混著幾片墨綠色的野菜葉子,黏稠寡淡,光是看著就讓人毫無食欲。
可薑清梨實在太餓了,否則她絕不會碰這種東西。
她勉強嘗了一口,粗糙的玉米麵刮得喉嚨生疼,野菜苦澀無鹽,吞咽都成了折磨。
可一抬頭,卻見沈小花正盯著她手裡的碗,不自覺地咽了咽口水。
她覺得難以下咽的東西,卻是這個時代最底層的人賴以活命的糧食。
薑清梨沉默了一瞬,緩緩把碗放回桌上。
“啪嗒。”
碗底輕磕桌麵的聲音讓沈小花渾身一抖,膝蓋一軟,差點跪下去。
薑清梨扯了扯嘴角,心裡發苦。
她明明什麼都沒做,小丫頭就怕成這樣……原主到底有多惡毒,才能把人欺負到這種地步?
她站起身,聲音淡淡的:“我沒胃口,你自己吃吧。”
說完,她轉身往外走,可剛邁出兩步,身後傳來沈小花驚慌失措的聲音——
“嫂、嫂子!我是不是做錯什麼了?你彆生氣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