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藥熬好了,叔父趕快喝了吧。”
小將士端著藥碗走進軍帳,放在坐在上首,正寫著什麼的中年男人麵前。
中年男人咳了幾聲,“是小毅啊,叔父知道了,先放著吧,待我寫完奏本便喝。”
錢毅不滿的扁了嘴。
叔父每次都這樣,有什麼事不能喝完藥再做,偏要放的涼透了再喝,藥效可是要打折扣的。
他知道自己說什麼都沒用,索性也不說了,一屁股坐在帳篷另一側的矮凳上,盯著他叔父寫本子。
爭取在他寫完的第一時間把藥端給他。
“叔父......”
錢毅想起方才一幕,猶豫再三,還是問道:“您不覺得趙將軍有些奇怪嗎?”
錢崇山頭也沒抬,“哪裡奇怪?”
“我也說不上來,就是覺得她有點彆扭。”
錢毅撓了撓頭,眼神迷茫,“感覺現在的八門將軍,不像八門將軍了。”
錢崇山聞言手中的筆杆子一頓,隨後若無其事的問,“哦?你倒說說哪裡不像了?”
“哪都不像。
錢毅撇著嘴,“以前的八門將軍走路帶風,眼神淩厲,整個人威風凜凜,就算不穿那身甲胄也能看出她是個大將軍,不像現在......走幾步路感覺腰都要擰斷了。”
見叔父抬起頭,似乎對這個話題感興趣的樣子,錢毅忙搬著矮凳湊近。
“雖說女子洗手煮羹湯是常事,可將軍以前可沒那麼娘們唧唧的,還給那姓淩的做吃食,一副溫柔賢惠的模樣,著實讓人看不慣。”
錢崇山本還聽的挺認真,結果被侄子最後這句酸溜溜的話給逗笑了。
他放下筆,揉了揉酸脹的手腕,笑道:“怎麼,嫉妒人家淩將軍有佳人相伴,也想娶媳婦了?”
錢毅撇撇嘴,嘟囔道:“嘁,誰想娶媳婦了,我就是覺得彆扭,可偏偏外邊的同僚們都覺得挺正常的,好似八門將軍就該如此。”
錢崇山嗬嗬直笑,接過侄子順勢遞過來的藥碗一口悶。
抹乾淨嘴後歎氣,“自古女子不易,女子為將更是艱難,在他們心中男主外女主內已是根深蒂固,有戰事時,八門將軍衝鋒陷陣是本職,無戰事時,現在的八門將軍才是他們想看到的。”
世間又有多少男子能容得女子比自己厲害,想壓戰八門一頭的大有人在。
乾不過人家還不服氣,那就隻能以三從四德、賢良淑德這些曆來能夠束縛住女子的糟粕下手。
妄圖將這個不輸任何男子的巾幗英雄踩在腳下,以平心中不甘。
錢崇山語氣中的嘲諷顯而易見。
錢毅看不懂他叔父的神色,但他聽得出叔父與他一樣,並不喜歡如今的戰八門。
錢崇山提醒道:“這話你在我麵前說可以,在彆人麵前可彆亂嚼舌根,否則惹出禍事來叔父也難保你平安。”
侄兒說得對,戰八門變了,軍中已成了她的一言堂,容不得旁人說一個不字。
“您放心,我又不傻,才不會到處說,我跟他們就不是一路人。”
錢毅傻笑著拿著空碗走了。
錢崇山無奈搖頭,垂首間視線落在尚未寫完的奏本上,神情再次凝重。
一年前那一戰,邊城將士死傷慘重,有人傳是老國公貪功冒進指揮失當所致。
可包括他在內的幾個老將卻知道,這都是汙蔑。
老國公指揮得當,更沒有貪功冒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