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說什麼?!”
“無毒?!”
楊欽聽到那兩個字,詫異不已,直勾勾地瞪向劉秉忠,厲聲道:“那我家阿恭所中之毒,是從何而來的呢!”
酒菜沒毒,總不能是憑空產生的吧?
質問聲裡裹挾著二十載殺伐之氣,劉秉忠身後的京兆府吏員們,不由自主地後退半步,皆是戰戰兢兢。
那目光掃過之處,仿佛連空氣都凝結成冰。
“呼~”
“還好,還好!”
在楊欽發怒之際,獨孤章卻在心頭,長長舒了一口氣。
他倆高枕無憂,不用提心吊膽了.....
“楊大將軍你息怒....”
劉秉忠額間寖出一絲冷汗,硬著頭皮,替自己及手下人辯解道:“下官也不知啊!”
“那查出是什麼毒了嗎?”楊欽深吸一口氣,暫時平複住心情,再次開口問道。
劉秉忠聞言,麵露苦色,打量著楊欽的神情,小心翼翼說道:“也...也沒有...楊公子所中之毒,太過於詭異,皆是聞所未聞.....”
“還需查驗古籍,細細分辨.....”
“你...你們!”楊欽頓時氣不打一處來,怒火使得胸前上下起伏,抬手指向劉秉忠,又掃過京兆府眾人。
頓了頓,又厲聲斥責道:“朝廷每年花那麼多銀子,養著你們是乾什麼吃的!”
說到最後幾乎是吼出來的。
養士千日用士一時,結果卻是一無是處!
查不出毒被下在了哪兒就算了,就連是什麼毒都不知曉!
廢物啊!
劉秉忠看向盛怒的楊欽,硬著頭皮,解釋道:“楊大將軍,真不是下官京兆府之人無用.....”
“著實是這毒來得太過於蹊蹺,未曾遇見過!”
“給下官些時間,一定能查個水落石出,還楊公子個公道!”
劉秉忠心中,也是有苦說不出.....
你楊欽的寶貝嫡長子,能在嚴密防守,殺儘黑衣刺客的情況下,還被毒死了,那對方能是泛泛之輩嗎?
那手段,那所用之毒,能有那麼好查嗎?
他京兆府又不是能掐會算的神仙.....
楊欽瞪了一眼劉秉忠厚,不願再與他多費口舌,轉頭看向了邊上,靜靜旁觀的陳宴,壓下火氣,語氣柔和了不少,問道:“陳督主,你乃明鏡司首座,也是屢破大案,可有何看法嗎?”
此前在長安,陳宴那一係列手段,楊欽都是看在眼裡的....
這一次以雷霆之勢,搗毀涇州刺史的陰謀,更足見其能力。
京兆府查不到的線索,或許他會有什麼發現呢?
“在下對貴公子之死,深表痛心....”陳宴聞言,不慌不忙地朝楊恭,抱了抱拳,沉聲道。
頓了頓,話鋒一轉,又繼續道:“但此案的後續調查,我明鏡司不太方便參與.....”
“以免有人說陳某是賊喊捉賊!”
那字裡行間,突顯的就隻有兩個字:
避嫌。
儘管說得極其委婉,卻是一副根本不想管的模樣。
“沒錯!”
李璮快速接過話茬,附和道:“為了不被潑臟水,我明鏡司還是不摻和的好.....”
說罷,他轉頭與陳宴相視一眼。
“就先告辭了!”
兩人同時朝楊欽拱手,旋即轉身離去。
走得很是決絕,沒有絲毫欲擒故縱的意思.....
楊欽很是意外,望著兩人的背影,朗聲呼喊:“陳督主,李掌鏡使.....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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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日後。
因楊恭之死,婚事告吹,原本既定的大婚被取消。
衛國公府。(獨孤)
初秋的斜陽透過斑駁的竹影,在青石茶案上灑下碎金。
鎏金獸首香爐嫋嫋騰起龍涎香,與紫砂壺中氤氳的蜀地茶香纏綿交織。
身著玄色雲紋錦袍的獨孤昭,輕叩茶盞,杯壁上凝著的水珠順著纏枝蓮紋緩緩滑落,“阿欽,你覺得阿恭之死,是宇文滬與陳宴所為嗎?”
楊欽將茶渣撥入鎏銀茶洗,動作行雲流水,搖頭道:“獨孤大哥,我恰恰覺著他二人的嫌疑,其實是最小的......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