翌日。
新都侯府。
金風掠過朱漆角門,將侯府後花園染作斑斕畫卷。
荷塘殘葉垂首,暗紅的莖稈間漂浮著零星蓮蓬,水麵倒映著褪色的朱廊,偶有幾片銀杏葉打著旋兒墜入,驚散了遊魚拖曳的漣漪。
沿鵝卵石小徑徐行,牆角的金桂開得正好,細碎的黃花綴滿枝頭,甜香裹著薄霧沁入肺腑。
轉過太湖石堆砌的月洞門,忽見一片楓林燒透半麵粉牆,霜紅的楓葉與黛瓦相映,廊下晾曬的柿餅在光影間明滅,恍若散落的燈籠。
“王兄,你說這老爺子這嫡孫,早不來晚不來,為何偏偏要在這個節骨眼,來拜訪你呢?”
豆盧萇與王雄對坐於石桌前,抿了一口碗中茶後,笑問道。
豆盧萇,豆盧翎之父,永昌侯,昔日陳老爺子麾下,十二大將軍之一。
“你可是問了一個好問題.....”
王錚輕捏胡須,嘴角勾起一抹耐人尋味的弧度,道:“本侯也想知曉,這位大塚宰身邊的紅人,新任明鏡司督主,葫蘆裡究竟賣的是什麼藥!”
儘管兩人說是那麼說,可對於陳宴的大概意圖,早已是心照不宣了.....
不然,豆盧翎此時此刻,也不可能出現在新都侯府.....
“老爺,明鏡司陳督主到了!”
侯府管家走上前來,恭敬通報道。
“你看,這一說他,他就來了.....”
王錚抬手指了指,笑道:“速速有請!”
旋即,又補充道:“讓阿雄前去相迎.....”
王雄,王家嫡長子,侯府世子,讓他去接既是給足麵子,不敢慢待,又是釋放了某種信號.....
庭院中。
“王兄,好久不見啊!”
陳宴遠遠就看見了,前來相迎的王雄,抱拳道。
“陳兄,彆來無恙!”
王雄笑得極為開心,拱了拱手,說道:“恭喜你升任督主!”
“王兄不也升奉騎都尉了嗎?”陳宴挑了挑眉,笑道。
“咱們待會再敘舊.....”
王雄想起父親與世叔還在等待,開口道:“這邊請!”
說著,做了個請的手勢。
後花園。
“王世伯,豆盧世伯!”
陳宴駐足於石桌旁,麵向王錚與豆盧萇,持後輩禮,恭敬道。
“陳督主!”兩人回道。
“兩位世伯這稱呼,可就太過見外了.....”
陳宴搖頭,和煦一笑,說道:“侄兒是晚輩,喚名字就好!”
豆盧翎上下打量著陳宴,與王雄相視一眼後,不由地點頭,感慨道:“阿宴,如今的你,還真是脫胎換骨了!”
說著,指尖輕點石桌邊上的位置,示意其坐下。
麵前這個許久未見的年輕人,給他們二人的觀感,與曾經是大不一樣了......
或許真如坊間傳聞那般,這個自幼就沒了母親的孩子,一直在藏拙,韜光養晦,等待時機.....
“豆盧世伯謬讚了!”
陳宴順勢坐在了石桌旁,笑道:“侄兒再如何改變,那也依舊是老爺子的孫兒.....”
言語之中,滿是意味深長。
陳宴在表明態度,以及點出那個如今很少,被世人提及的身份.....
“哈哈,沒錯!”
王錚大笑,注視著陳宴,也懶得拐彎抹角,開門見山問道:“阿宴今日前來拜訪是....?”
“祖父在世時常常誇讚,王世伯之馬槊乃當世無雙!”
陳宴不慌不忙,站起身來,朝王錚躬身一拜,朗聲道:“侄兒特前來請教!”
“還望世伯不吝賜教!”
陳某人挑這個時間過來,其中目的毋庸置疑有很多.....
但一部分原因,真是為了精進馬槊!
畢竟,來都來了,能與馬槊大師學些東西,也是大有裨益的....
“老爺子真是如此說的?!”
王錚一驚,嘴角止不住上揚,笑道:“阿宴都親自上門來學了,世伯又怎能不傾囊相授呢?”
不怪王錚笑得這麼不值錢。
那可是他們的老大哥,老領導的誇讚啊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