長安郊外。
徐家名下的莊子。
朱漆大門前立著兩尊石獅,鬣毛被秋陽鍍得發亮,門楣上懸著的“澄心園”匾額。
黑底金字在風裡微微晃動,襯得兩側爬滿黃菊的影壁愈發沉靜。
“魯兄,好久不見啊!”
時含章一身緋色織金錦袍,領口繡著聯珠紋胡旋舞圖案,腰間蹀躞帶上嵌著七顆鴿卵大的瑪瑙,走動時與腰間懸掛的雙魚符碰撞,叮咚作響。
他領著身後的護衛,剛一走進庭院之中,就瞧見寶和商會的會長。
“時兄,彆來無恙!”
魯子閱年過四十仍梳著雙環髻,用一支嵌玉金簪固定,鬢角斜插一朵珠花,當即拱手回禮。
他偏愛月白色暗花綾袍,袍角繡著細密的纏枝蓮,行走時衣袂飄飄,倒像個讀書人。
“聽說你們這最近打通了,吐穀渾的通道.....”
時含章熟絡地走上前去,將手靠在魯子閱的肩上,笑臉盈盈道:“那邊的香料,可是極受長安夫人小姐們的喜愛啊!”
在長安最好賺銀子的群體,就是女人,而她們最喜愛的物品之一,就是香料.....
而吐穀渾正好盛產此物!
“哈哈哈哈!”
魯子閱開懷大笑,開口道:“也是運氣好,湊巧搭上了線.....”
彆看他說得那叫個風輕雲淡,這條線的打通,可是費了寶和商會幕後大老板的九牛二虎之力。
頓了頓,話鋒一轉,又繼續道:“時兄,有沒有合作的想法?”
“哦?”
時含章頗有幾分意外,眼前一亮,笑道:“聽魯兄這意思,是可以給時某分一杯羹?”
“那是當然,有銀子一起賺不是嗎?”
魯子閱輕笑,反問道:“有時兄在長安外的渠道相助,這批香料不就能賣出更高的價格嗎?”
時含章將吐穀渾通道之事提出來,魯子閱又怎會不知,他眼饞這批香料呢?
正好魯子閱也想借用時含章的渠道,進行分銷,實現利益最大化.....
“魯兄,時兄,見者有份啊!”
“這不得帶上李某一起?”
興盛商會會長李陸同聞著利益,就快步走上前來了。
他身材微胖,常穿赭石色圓領袍,袍料是蜀地的八蠶絲,貼身卻不臃腫。
頭裹軟腳襆頭,用金線在邊緣繡著雲紋,見官時便扶正襆頭,露出光潔的額頭。
此人麵色紅潤,嘴角總帶著笑意,下頜那堆肥肉隨著說話顫動。
“好好好。”
魯子閱瞧見李陸同,連一絲猶豫都沒有,徑直滿口答應下來。
走私來的吐穀渾香料雖好,風險卻也不小.....
有人能加入分擔,何樂而不為呢?
“喲!三位居然來得如此之早?”
瑞銘商會老板方祖謙領著護衛,姍姍來遲,朝前方的老熟人,打趣道:“看來方某是來得最晚的了.....”
“不晚不晚!”
時含章連連擺手,笑道:“我三人也剛到沒多久.....”
“方兄來得剛好!”李陸同亦是點頭附和。
四人到齊後,莊子中的侍從上前,將他們引向庭院的同時,也將那些跟隨而來的護衛,請去喝茶休息等候。
“聽說老徐將咱們聚在一起,是打通了與東邊的貿易渠道.....”
李陸同單手背於身後,笑道:“也不知他是怎麼做到的?”
他口中的東邊,正是與大周兩分北方大地的高氏齊國。
由於周齊乃宿敵,皆恨不得吞並對方,是故貿易管控極嚴,遠勝於南北西三麵.....
正因如此,其中利潤極大,沒人會不心動的。
他們四人亦是眼饞許久了!
“老徐不行,但不代表他背後的侯莫陳老柱國不行.....”
魯子閱眉頭微挑,輕笑一聲,意味深長道:“丹州刺史,可是侯莫陳老柱國的舊部!”
丹州與齊國相臨,而其新上任的刺史,恰好又是涼國公昔日麾下,這渠道的打通,不正是水到渠成嗎?
時含章:“有道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