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著常威倒下的動作,俯身撿起地上一塊鋒利的瓷片。
那碎片邊緣閃著寒光,還沾著未乾的酒漬。
“你...是...瘋...了...嗎....”
常威還想掙紮著爬起來,隻是額角的劇痛讓他視線模糊。
可下一刻,脖頸處傳來一陣刺骨的冰涼,隨即被劇痛淹沒。
莫千雨僵在榻上,眼睜睜看著那抹刺目的紅,從常威脖頸間蔓延開,直到染透了他胸前的衣襟。
才像突然被抽走了魂魄般,猛地爆發出撕心裂肺的尖叫。
“啊——”莫千雨的尖叫裡混著哭腔,渾身抖得像風中的落葉。
“殺人啦!”
“出人命啦!”
她顧不上穿鞋,赤著腳就從榻上滾下來,冰涼的地麵貼著腳心,卻燙得她像踩在火炭上。
尖叫著撲向被踹壞的房門。
“遊公子殺了常公子!”
“救命啊!”
遊騁懷的手還停在半空,指尖似乎還殘留著瓷片的冰涼。
就在這時,一陣劇烈的疼痛猛地從太陽穴炸開,像是有無數根鋼針在腦子裡攪動。
疼得他眼前發黑,踉蹌著後退幾步,重重撞在妝台上。
“我的頭好疼....好疼啊!”
他喃喃著,額頭上瞬間沁出冷汗,順著臉頰滑落。
那層蒙在眼底的白翳像潮水般褪去,空洞的瞳孔漸漸聚焦,混沌的神智一點點從迷霧裡掙紮出來。
“我不是在楚迎歌床上嗎?”
“這是哪裡?”
“是常威....”
“我殺了常威!”
“我怎會殺了他呢?”
當遊騁懷終於能看清眼前的景象時,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間凍結了。
常威倒在地上,脖頸處一道猙獰的傷口,還在汩汩淌血。
染紅了身下的青磚,也浸濕了他散開的衣襟。
那雙平日裡總帶著幾分戲謔的眼睛此刻圓睜著,像是凝固了最後一絲驚愕與難以置信。
而那片刺目的紅裡,還散落著青瓷瓶的碎片,其中一塊沾著暗紅的血,赫然是他方才握過的那一塊。
可卻沒有任何記憶。
“剛才是不是有女人衝出去了.....”
“不行!”
“我不能留在這裡!”
遊騁懷後知後覺意識到了什麼,驚慌像潮水般將他淹沒,腦子裡隻剩下一個念頭——跑!
慌亂地環顧四周,目光落在敞開的窗戶上。
窗外是紅綃坊後院的窄巷,此刻空無一人。
沒有時間猶豫了。
遊騁懷踉蹌著撲到窗邊,踩著窗沿翻了出去。
慌亂中,沾著血的靴子在窗台上,留下兩個模糊的血印。
跳下去時,又在院中的泥地上,踩出一串深淺不一的血腳印,朝著巷口的方向延伸而去。
莫千雨像一道被狂風卷動的影子,跌跌撞撞衝進紅綃坊大堂時,正撞見幾個龜奴,在收拾散落的酒盞。
“出人命啦!”
“常公子被殺了!”
“被與她同來的遊公子殺了!”
“快來人啊!”
她的聲音嘶啞得如同破鑼,卻帶著穿透耳膜的尖銳,猛地刺破了大廳裡殘存的絲竹餘韻。
幾個正摟著姑娘調笑的富商嚇了一跳,手裡的酒杯“哐當”落地。
二樓欄杆邊倚著的幾個世家子弟探出頭來,看清她這副模樣,臉上的輕佻瞬間凝固。
周遭頓時議論紛紛起來:
“殺人了?”
“誰被殺了?”
“姓常?”
“一個姓常,一個姓遊?莫非是方才打了紀公子,搶姑娘的家夥被殺了?”
“對!方才搶人之前,是聽素煙管事的,喚那人為常公子!”
“天道好輪回,報應饒過誰啊!該的!”
一時之間,周遭幸災樂禍起來。
“這可不是什麼好事!”
一個世家子弟眉頭緊蹙,發出了不同的聲音。
“這位兄台為何如此講?”邊上人聞言,不解問道。
“幾位,你們來紅綃坊來得少,應是不知那常公子的身份.....”那世家子弟歎了口氣,沉聲道。
“他能如此囂張跋扈,是哪家世家望族的公子哥吧?”邊上幾人猜測道。
“常公子名喚常威,乃是開府將軍定襄侯常德嫡長子!”那世家子弟並未賣關子,脫口而出,神色無比凝重。
“什麼?!”
邊上幾人驚詫。
他們怎麼也沒想到,死的家夥來頭這麼大.....
“那殺人者身份也不簡單.....”世家子弟又道,“是夏官府小司馬嫡次子!”
邊上幾人,以及一旁豎著耳朵聽得幾人,頓時冷汗直流:“這熱鬨瞧不得.....”
“趕緊走!”
“以免惹火燒身!”
“對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