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潮生用短刃挑開最後一縷殘煙,目光掃過空蕩蕩的巷口,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。
“還愣著乾什麼?快追!”他突然低喝一聲,聲音裡帶著不容置疑的狠厲,“絕不能讓陳宴給逃了!”
“必須要將他的人頭給帶回去!”
鄭頤三人相視一眼,卻是紋絲不動,連邁出步子的打算都沒有。
“追不上的.....”高歸雁將子午鉞收好,目光深邃,搖了搖頭,悠悠道,“以那劍客的輕功,這些時間足夠他走遠了!”
紅衣女子拖了幾招,再加上那礙事的煙霧,製造出了足夠逃走的時間。
以他的身手,想再追上是千難萬難的!
鄭頤頷首,表示認同,抬眸掃過街巷,接過話茬道:“而且,咱們也不能在此多作停留.....”
“方才打鬥的動靜,怕是要不了多久巡夜兵就到了!”
追殺根本就不存在客觀條件。
巡夜兵說不定已經在路上了,要不了多久就會趕到.....
真要是被纏上,那就不好脫身了,萬一暴露了雇主,就更是得不償失!
“該死的!”
楚潮生亦是意識到了這一層,氣得猛地一跺腳,積雪被震得飛濺而起,連腳下的凍土都裂開一道細縫。
頓了頓,又繼續道:“功虧一簣!”
“還是讓陳宴給逃了!”
“此次失利,陳宴必生戒心,日後要殺他定然千難萬難!”
言語之中,滿是懊惱。
陳宴那是什麼人?
這種機會以後絕不會再有了!
“那可未必!”
燕子羨雙手抱在胸前,不慌不忙地開口。
“什麼意思?”楚潮生一怔,疑惑道。
“我那暗器上麵有毒!”
燕子羨昂首,似笑非笑,語氣中帶著幾分得意:“你以為陳宴的護衛,為何會急著帶他逃走?”
“不過,逃回督主府又能如何呢?”
“待那毒流遍全身,就是陳宴的死期!”
眸中滿是勢在必得的自信。
誰家好人玩暗器不淬毒啊?
專門給獵物自救的機會?
他堂堂夜遊神君,怎麼可能會犯如此低級的錯誤呢?
“陳大督主,是見不到明日的太陽了!”
高歸雁回憶著那吐出的黑血,亦是頷首認同,沉聲笑道:“無外乎是挪個墳而已......”
同為江湖十大高手之一,他對夜遊神君的手段,還是極為了解的。
中了這暗器,想要生還的可能性,是微乎其微的!
劍客帶著陳宴逃走了又怎樣?
多半也是來得及醫治,最終死在路上的!
“好啊,太好了!”
楚潮生先是怔了怔,隨即像是突然卸下千斤重擔,緊鎖的眉頭“唰”地舒展開來。
他眼底的陰翳瞬間被狂喜取代,連聲音都帶著抑製不住的顫抖:“不愧是夜遊神君!”
“果真事無巨細,思慮周全!”
楚潮生的心情猶如坐過山車一般,先是跌入穀底,又瞬間大好。
隻要陳宴死了,拿沒拿到人頭都無所謂。
燕子羨輕揚衣袖,與高歸雁、鄭頤相視一眼後,得意笑道:“那自然是要對得起,兩位老柱國花費的黃金的!”
“怎能讓他們失望呢?”
楚潮生抱拳:“在下定會為三位請功的!”
“此地不宜久留.....”高歸雁眉頭微皺,催促道,“速回去複命吧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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朱異抱著陳宴衝進督主府時,積雪在他靴底化成了泥水,混著血漬在石板上,拖出長長的痕跡。
府裡的下人嚇得臉色慘白,忙不迭地去通報。
穿過層層回廊,他將陳宴小心翼翼地放在臥房的床榻上。
錦被剛碰到陳宴的身體,他便猛地抽搐了一下,喉間溢出細碎的呻吟,胸口的血跡已在錦袍上暈成一片暗沉的黑。
“朱異,發生什麼事了?”裴歲晚聞訊趕來,素色衣裙上還沾著些許炭灰,顯然是從暖閣裡匆忙趕來,“夫君怎會傷得這麼重?”
“夫人,回府的途中,遇到一夥歹人行刺.....”朱異單膝跪地,額頭抵著冰冷的地麵,聲音嘶啞,“有一賊人藏在暗處,以暗器偷襲了少爺!”
“是我護衛不利!”
“還請夫人責罰!”
裴歲晚深吸一口氣,目光陡然變得堅定:“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!”
“明月,立刻派人進宮去請太醫!”
“再派人去將長安城內,最好的大夫請來,越多越好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