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該有的表麵功夫,還是要做的!
等年後擇一個良辰吉日,再迎娶杜氏女進門也不遲。
“一切聽從父親安排!”
宇文澤重重點頭,眸中亮得驚人,燭火的光在眼底跳躍,映出一片滾燙的赤誠。
宇文滬從椅上起身,錦袍的褶皺間抖落些許細碎的墨屑,他抬手輕甩衣袖,將沾在袖口的幾縷線頭撣去。
雙手緩緩背於身後,指節上的玉扳指在晨光裡,泛著溫潤的光,與他挺拔的身形相映,竟衝淡了幾分徹夜未眠的倦意。
他望著窗外漸亮的天色,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弧度:“為父該去上朝了!”
“是時候將一切蓋棺定論了!”
~~~~
長安。
太極殿。
銅鶴香爐裡剛燃起第一縷檀香,就被穿堂而過的寒風卷得四散。
階下的官員們攏著厚重的朝服,貂裘領口和紫貂暖耳都掩不住鬢角凝著的白霜。
嗬出的白氣在官帽的展腳間繚繞,轉瞬便被殿外呼嘯的北風撕碎。
殿內的金磚地縫裡還凝著薄冰,踩上去時鞋底發出細微的打滑聲。
官員們陸續而來。
“今兒個是怎麼回事?”
站在隊列中段的司倉大夫鄧孝儒,整了整歪斜的玉帶,目光越過前排官員的烏紗帽頂,望向最前列那片空著的位置——
那裡本是兩位老柱國的立處,此刻卻隻餘冰冷的金磚地,連朝服掃過的痕跡都沒有。
他眉頭微蹙,悄悄側過身,用朝笏擋住半張臉,對著身旁的司木大夫低聲問道:“大司徒和大司寇怎麼還沒到?”
“是啊!”
蘇讓順著他的目光望去,花白的胡須微微顫動,眼底閃過一絲詫異:“平日裡這兩位老柱國,早早都已經到了.....”
除了臘祭後,獨孤老柱國生了重病,每次早朝,兩位老柱國是從未缺席的。
偏偏今日一齊沒來.....
“誒!”
邊上的司約大夫陰壽發出一聲聲響,抬手按了按官帽,目光越過前排攢動的烏紗帽,在隊列前端逡巡片刻,聲音裡帶著幾分驚疑:“連楊大將軍,顏大將軍他們也沒來.....”
“奇怪!”
這話一出,周圍幾位官員頓時變了臉色,紛紛抬眼望去。
果然,那兩處此刻也空空如也,隻餘下地磚上未散的寒氣。
楊、顏是兩位老柱國的舊部,向來同進同退,如今竟齊齊缺席,這其中的意味實在耐人尋味。
禦史中丞長孫覽輕咳一聲,插了句嘴,聲音裡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緊張:“準確來說,是與兩位老柱國走得近的官員,幾乎全部都沒有來!”
為什麼說是幾乎?
因為高炳來了.....
蘇讓眉毛擰成一團,聲音壓得雖低,卻帶著分外的凝重:“恐怕是發生了大事!”
“我也這麼覺得.....”望著殿外愈發濃重的晨霧,眼底的憂慮像化不開的墨,附和道。
長孫覽若有所思,卿捋著胡須,指尖卻在顫抖:“能出現這種情況,就隻有一種可能.....”
發現異樣的不止是他們。
殿內隨即開始竊竊私語,議論紛紛起來......
議論聲正沸時,鄧孝儒忽然僵住了,抬手指著殿門處,聲音裡帶著驚惶的顫音:“你們看那邊!”
“是陳督主!”
這話像一道驚雷劈在殿內,所有私語瞬間掐斷,官員們齊刷刷轉頭望去。
一個身著督主官袍的俊朗年輕人,正跨門而入。
“還真是陳督主!”陰壽亦是一眼認出了陳宴。
頓了頓,似是想到了什麼,疑惑道:“不是據傳魏國公遭遇刺客,已經不治身亡了嗎?”
“魏國公乃我大周當世青天,受萬民敬仰,自然是福大命大造化大的!”邊上有官員聞言,當即出聲道。
“沒錯!”
此言一出,左右文武接連附和。
“都是坊間謠言罷了!”
“本督不過是染了風寒.....”
“在家休養了些時日!”
“諸位同僚,好久不見!”
陳宴淡然一笑,目光環視後,雙手抱拳,朗聲辟謠道。
真的隻是謠言嗎?.........長孫覽聞言,在心中嘀咕一句,滿臉堆笑,說道:“督主身體康健便是最好的!”
陳宴略作寒暄後,徑直走到了最前列站定。
就在此時,殿外忽然傳來內侍尖細的唱喏聲,穿透了呼嘯的寒風,在大殿裡炸響:“陛下駕到——”
“大塚宰到——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