陸溟渾身一僵,像是被驚雷劈中,嘴巴微張著,眼睛瞪得滾圓,滿是難以置信的愕然。
先前緊繃的脊背不自覺地鬆了,握著砍刀的手不自覺地鬆了幾分,刀刃微微下垂,差點從手中滑落。
他卻渾然未覺,隻怔怔地望著陳宴,喉結動了動,聲音帶著抑製不住的顫抖:“你....你就是那位秦州戡亂,涇州剿匪,百戰百勝,還以智計扳倒兩大作惡多端毒瘤柱國,願意為民做主的當世青天,陳宴陳大人?!”
語氣裡的質疑早已消散,隻剩下難以言喻的崇敬。
在流亡的這一路上,陳宴之名可謂是如雷貫耳.....
少年兵仙,無一敗績。
智謀無雙,戡亂擒賊。
陳宴慢條斯理地抬手按了按,戎服衣袍隨動作輕掃,臉上掛著幾分淡笑,語氣平靜得像是在說件無關緊要的小事:“虛名而已!”
“不值一提.....”
說罷,微微垂眸,儼然一副風輕雲淡的模樣。
陸溟的目光像是粘在了陳宴身上,眼睛亮得驚人:“竟真的是你?!”
臉上的難以置信混著激動,連耳根都漲得通紅。
與此前冷戾的他,幾乎是判若兩人.....
“你這是何表情?”
陳宴單手背於身後,抬眼時眸底盛著幾分玩味,饒有興致地欣賞著陸溟的表情,嘴角噙著似有若無的笑,慢悠悠反問道:“本將難道不像嗎?”
宇文澤亦是笑問道:“難道還有人,敢冒充我阿兄的身份?”
陸寧依舊站得筆直,麵上沒什麼波瀾,眼睫卻幾不可察地顫了一下,心中暗呼道:“他果真是那位陳宴大人!”
她垂在身側的手悄然攥緊。
原本平靜無波的眸子裡,驟然泛起細碎而明亮的光,竭力隱藏著那份按捺的震驚與意外。
在方才得知這位將軍姓陳之後,陸寧心中隱隱就有了這個猜測.....
所以,才會答應陳宴的邀請,想靠近旁敲側擊地了解。
誰曾想真是那位傳聞中的陳宴大人!
陸溟望著陳宴,上下打量個不停,末了撓了撓頭,咋舌歎道:“你這也太年輕了吧!”
這位怎麼看都比自己大不了多少,跟陸溟想象中完全不一樣.....
而且,還格外的英武俊朗。
“有誌不在年高!”
宇文澤輕笑一聲,眼神裡滿是毫不掩飾的崇拜,對著陸溟連連擺手:“我阿兄天縱英才,自是不能以常理而論的!”
“行了,咱們先去營地那邊吧!”
陳宴淡然一笑,開口道。
說著,抬起手來,指了指營地的方向。
“好。”
陸溟此前的戒備儘數消散,忙不迭點頭,應道。
“阿姐,咱們去吧!”他說著就伸手去拉身旁的陸寧,又扭頭朝身後縮著的桓靖揮手,急聲道:“小弟快走!”
先前攥刀時緊繃的肩膀徹底舒展,連眼角眉梢都掛著掩不住的興奮。
曾經那點質疑和警惕,早已拋到了九霄雲外。
陸寧默默頷首,伸手牽過被陸溟催得有些慌亂的桓靖,快步跟上。
“嘖!”
陳宴餘光瞥了眼不再抗拒,甚至還催促的陸溟,心中歎道:“還是人設好用,早知道就直接自報身份了......”
論口碑的重要性。
都不需要費太多口舌,就將這有百人斬資質的潛力股,給忽悠回去了..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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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行人回到營地時,夜色已濃,營中卻處處燃起火把與油燈,照得如同白晝。
陳宴目光掃過陸溟身上凝固的血汙,鼻尖縈繞著未散的血腥味,便轉頭對身側的赫連識抬了抬下巴,吩咐道:“赫連,你帶陸溟去清洗一二!”
“遵命。”赫連識聞言,立刻躬身應道。
說罷,轉頭看向陸溟,抬手指了個方向,笑道:“陸小兄弟,這邊請.....”
“好。”
陸溟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衣襟,指尖觸到硬邦邦的血痂,忙不迭點頭跟上。
而其他跟隨回來的百姓,則是被單獨進行了安置。
主營帳外的空地上,幾堆篝火正旺,跳躍的火光將周圍映得暖融融的。
陳宴率先在火堆旁坐下,陸寧牽著桓靖,略顯拘謹地坐在一旁。
這時,同樣一身戎服打扮的紅葉,端著兩個粗瓷碗快步走來,碗裡的肉粥冒著嫋嫋熱氣,散發出濃鬱的米香與肉香。
陳宴接過碗,指尖碰了碰碗沿試了試溫度,隨即轉手遞了過去,語氣平和:“陸姑娘,桓小兄弟,先喝些肉粥,暖暖肚子吧!”
“多謝陳宴大人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