離高台最近的將領席上,赫連識本就端著酒碗站著,聽陳宴話音剛落,他猛地將碗往桌案上一磕,酒液濺出幾滴也渾然不顧,扯著嗓子激動大喊:“都是大將軍指揮得當!”
身旁的賀拔樂立刻跟著起身,手掌重重拍在赫連識肩上,聲音比他還響幾分,語氣裡滿是敬佩:“能取得如此大勝,全仰賴大將軍用兵如神!”
兩人的喊聲順著晚風傳遍駐地,將士們像是被點燃了一般,紛紛跟著附和。
“大將軍威武!”“跟著大將軍,建功立業!”的呼喊聲此起彼伏,連火把的火苗,都似被這股熱勁燎得更高了些。
陳宴抬手按了按,掌心朝下輕輕壓了壓,台下的呼喊聲便漸漸平息,無數目光重新聚焦在其身上。
他看著台下將士們熾熱的眼神,語氣帶著幾分自謙,聲音透過擴音器傳得格外清晰:“不敢當!”
頓了頓,手臂抬起,朝著台下所有將士的方向虛虛一拱,姿態誠懇又豪邁:“本將隻是起到了些許微末作用,都是三軍用命,悍不畏死!”
台下忽然響起一道粗啞的喊聲,來自前排一個滿臉絡腮胡的兵卒,他攥著酒碗,脖子上青筋繃起:“希望下次還能在大將軍麾下,為大將軍效命!”
這一聲喊得格外響亮,像是一顆火星落進了乾柴堆。
緊接著,旁邊的兵卒立刻跟著喊起來,聲音層層疊疊往外傳,從駐地前排漫到後排,那聲音擰成一股勁:“為大將軍效命!”“還跟著大將軍!”
無論是河州兵、渭州兵,還是鄯州兵,幾乎都達成了一個共識:
跟著陳宴大將軍,有勝仗打,有戰功立,能搶的盆滿缽滿,能加官進爵!
如此主將,誰會不願拚死效命呢?
“來!”
站在高台上,看著台下沸騰的景象,眼底笑意更濃,遙遙一敬:“本將敬諸君一杯!”
話音落,仰頭將碗中酒一飲而儘。
隨即把空碗往台下一擲,銅碗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。
台下將士們瞬間再次沸騰起來,紛紛端起酒碗,高聲應和著:“敬大將軍!”
“諸君,有許久沒大口吃肉,大口喝酒了吧?”
陳宴開懷大笑,聲音透過擴音器滿是爽朗:“今夜大家要吃得開心,喝得儘興!”
軍中有禁酒令,彆說是將士們了,在征戰中,就連陳宴都是滴酒未沾的......
陳宴剛走下高台,賀拔樂帶著一身酒氣的胳膊便垮了上來,沉甸甸地搭在他肩頭。
那隻拎著酒壇的手故意晃了晃,琥珀色的酒液順著壇口晃出幾滴,落在石磚上暈開深色痕跡。
“大將軍,今夜末將可得與您,好好喝一杯啊!”賀拔樂的笑聲裹著晚風撞過來,眼底映著遠處篝火的光,亮得很。
“喝!”
陳宴伸手接過朱異遞來一壇新酒,喉間滾出爽朗的笑,連帶著眼角的細紋都染了暖意:“保管陪你他娘的喝個痛快!”
說著,手腕一轉先給自己滿上粗瓷碗,酒液撞得碗沿濺起細沫。
“大將軍痛快!”
賀拔樂伸手抄過旁邊的粗瓷碗,拎起酒壇往碗裡猛倒,酒液溢出來順著指縫往下淌也不管,直到碗沿堆起厚厚的酒沫才停手:“那末將就先乾為敬了”
緊接著端起碗與陳宴碰了碰,湊到嘴邊,仰頭便灌,喉結急促滾動著,很快見了底。
陳宴見狀,淡然一笑,也不含糊,直接將手裡的碗中酒,一飲而儘。
目睹這一幕,周圍圍坐的將軍們便按捺不住了。
原本湊著篝火啃羊肉的身影紛紛直起身,連呼吸都透著幾分急切。
王雄最先動作,一把抄起麵前的空碗,酒壇傾斜著往碗裡續滿,酒液濺在指尖也渾然不覺。
他端著碗湊上前,臉上滿是笑意,語氣帶著幾分打趣:“大將軍,您可不能厚此薄彼啊!”
話音還沒落,賀拔樂已經拎著半壇酒站起身,粗糲的手掌拍了拍酒壇外壁,酒液晃出的聲響混著笑聲傳開:“與賀拔將軍喝了,也得與末將喝啊!”
那一個個的蠢蠢欲動,大有要將自家大將軍灌醉的架勢!
陳宴望著圍上來的眾將,輕笑一聲,抬手將重新滿上的酒碗舉得更高,聲音好奇得蓋過周遭的起哄聲:“放心,你們一個都漏不了!”
“也彆光喝酒,吃肉!”
話音落,先將酒碗往王雄的碗沿重重一磕。
“哐當”一聲脆響裡,兩人同時仰頭飲儘。
放下空碗的瞬間,陳宴伸手抓起桌上油光鋥亮的羊腿。
指尖還沾著肉汁便直接咬下一大口,油脂順著嘴角往下淌。
搭上了陳宴大人這條線,日後升遷也算是有門路了..........華皎注視著被圍在中央的陳宴,嘴角止不住地上揚,心中暗笑道。
旋即,他擠開喧鬨的人群,手掌穩穩托著酒碗,站定在陳宴麵前,先將自己的碗沿壓得比對方低了半寸,聲音帶著幾分刻意壓下的激動:“大將軍,華某敬您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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眾所周知,在名利場中,沒有什麼事,是比站好隊更重要的事兒了.....
正所謂朝中有人好升官!
如今與太師跟前的紅人,結下了香火情,日後還擔心不被提拔嗎?
鄯州都督戴胄揣著手站在隊伍末尾,目光黏在陳宴身上,嘴角的笑就沒下來過,藏在袖管裡的手不自覺地摩挲著腰帶,心裡早樂開了花:“如此千載難逢的機會,都讓我老戴抓住了.....”
“日後高升有望啊!”
“哈哈哈哈!”
越想越熱,悄悄解了領口的盤扣。
指尖碰著酒壺還忍不住抿了口,連酒氣都覺得比平日醇厚
畢竟,他麾下的鄯州兵,在此次征戰表現也不俗.....
而誰不知道陳宴大人對麾下部將最好了!
也得虧太師將鄯州劃歸陳宴大人節製,才能追隨立下大功,都是運氣啊!
陸溟立在篝火旁側,近兩米的身影在火光裡投出頎長的影子,手裡的酒碗半天沒動過。
目光落在遠處跳動的火苗上,不知在發什麼怔。
“陸溟,你小子彆在那愣著了!”
顧嶼辭端著酒碗走了過來,胳膊肘不輕不重地撞在他肩頭,酒液晃出些微酒花,“咱哥倆喝!”
“好!”
陸溟這才回過神,眼底的恍惚散去,嘴角勾起一抹淺笑,抬手將酒碗舉到與顧嶼辭平齊:“顧大哥,弟敬你!”
“哐當”一聲脆響,兩碗相撞。
陸溟仰頭飲儘,喉結滾動間,酒液順著嘴角淌下,抬手隨意抹了把,轉身又給顧嶼辭的碗裡添滿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