崔元媞見狀,連忙連連擺手,臉上滿是受寵若驚的神色,急忙說道:“柱國不必多禮!折煞老身了!”
她微微前傾身子,目光灼灼地注視著魏國公,眼中真情流露,語氣懇切地低聲說道:“姐姐能有此等賢婿,老身是真替她感到高興啊!”
陳宴聞言,緩緩搖了搖頭,臉上露出謙遜的笑容,語氣平和地說道:“姨母謬讚了!”
頓了頓,又繼續道:“待此番返回長安後,姨母便能與嶽母,姐妹相見了!”
“當真?”崔元媞聞言,眼前驟然一亮,眸中瞬間盛滿了期待的光芒,雙手不自覺地攥緊了衣角,激動地連聲說道:“如此甚好!甚好啊!”
多年的思念之情在這一刻儘數流露。
她眼角微微泛紅,顯然是喜極而泣。
盧回春坐在一旁,看著妻子這般模樣,眼中滿是溫柔,伸手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,低聲安慰道:“夫人莫急,咱們很快就能到長安了!”
陳宴目光緩緩掃過盧氏三兄弟與崔元媞,臉上洋溢著和煦的笑容,感歎道:“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,沒想到咱們竟是一家人啊!”
說罷,端起桌上的酒杯,杯中琥珀色的佳釀在燈火下泛著晶瑩的光澤,他高舉酒杯,環視著席上眾人,朗聲道:“來,陳某敬諸位一杯!”
範陽盧氏遷往長安,無論是出於家族名望,還是政治考量,那都是必將受到重用的.....
這通過嶽母的關係,搭上線成為親戚,倒是一樁意外之喜!
盧回春聞言,端起桌上的酒杯,杯中酒液隨動作輕輕晃動,映得他滿臉笑容愈發真摯,朗聲回道:“柱國,這日後我範陽盧氏遷往長安,還得有勞你多加照拂啊!”
話音剛落,身旁的盧照群便趕忙附和,臉上滿是懇切之色,連連點頭道:“是啊!我盧氏初到長安,人地生疏,還得多多仰仗柱國!”
陳宴左手穩穩端著酒杯,右手輕輕按了按,開口道:“誒,盧公此言差矣,‘柱國’這稱呼就不對了!”
他放下按手的動作,身姿微微挺直,神色鄭重地看著盧氏兄弟二人:“兩位是姨母的家人,論輩分便是我的長輩,日後喚我一聲阿宴便好,無需這般見外。”
盧回春與盧照群對視一眼,眼中皆閃過一絲訝異與動容,隨即默契地交換了一個眼神,朗聲應道:“好!那我兄弟二人便托大,喚你一聲阿宴!”
陳宴聞言,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,抿了抿唇,語氣誠懇地說道:“至於說什麼照拂,那就更見外了。”
他環視眾人,目光落在盧氏兄弟身上時帶著十足的真摯:“一家人豈能說兩家話?”
“待範陽盧氏遷往長安,內子的裴氏一族與我國公府,都自當竭力幫襯,絕無半分推諉!”
這皆是極大的助力,那自然得儘心竭力地幫扶了!
這番話擲地有聲,瞬間讓盧回春心中大石落地,笑得極為開懷,眼角的皺紋都舒展開來,端著酒杯的手微微晃動:“那就多謝阿宴了!有你這句話,我盧氏在長安便安心了!”
盧照群與盧勉之也連忙應聲,齊聲說道:“多謝阿宴!”
陳宴臉上笑意不減:“無需多禮,自家人互相幫襯本就是分內之事。”
說罷,率先舉起酒杯,目光掃過席上眾人:“今日恰逢喜事,又得識親人,實屬難得。”
“來,咱們再飲一杯,共賀這緣分相聚!”
宇文澤見狀,當即舉杯響應,臉上滿是爽朗的笑容:“阿兄說得是!這杯酒必須喝!”
於琂也端起酒杯,神色謙和,頷首道:“能見證這般親緣相聚,實乃幸事,在下陪飲一杯。”
眾人紛紛端起酒杯,酒盞碰撞的清脆聲響,在暖閣內此起彼伏。
酒液入喉,醇厚的酒香在舌尖彌漫。
陳宴將空酒杯輕輕放在桌案上,指尖剛觸及紫檀木的紋理,忽然抬手拍了拍額頭,臉上露出幾分懊惱又帶著笑意的神色,朗聲道:“譙我這記性,陛下給諸位的任命詔書,都差點忘了拿出來!”
話音未落,便探手向懷中摸索而去。
“任命詔書?!”盧回春、盧照群、盧勉之三兄弟皆是一怔,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。
彼此交換了一個滿是驚詫的眼神,眼中滿是難以置信。
他們雖知曉此次歸順周國,必會得到封賞,卻未料想詔書竟會在此刻、在此情此景下頒下。
短暫的驚愕過後,三兄弟不敢有片刻耽擱,連忙整理起身上的衣袍。
衣襟的褶皺被撫平,玉帶被重新束緊,每一個動作都透著敬畏。
隨即,三人一同退至暖閣中央的空地,撩衣屈膝,整齊地跪伏於地,齊聲高呼:“臣盧回春(盧照群、盧勉之)接旨!”
席上其餘眾人見狀,也紛紛站起身來,先前的輕鬆愜意一掃而空,臉上皆換上了莊重恭敬之色。
陳宴從懷中取出一卷明黃色的詔書,詔書邊緣繡著精致的雲龍紋,在燈火下泛著莊重的光澤。
他展開詔書,清了清嗓子,目光掃過跪伏在地的盧氏兄弟,隨即朗聲宣讀:“範陽盧氏,門風淳厚,忠勇傳家。”
“朔州要地,乃國之藩屏,當烽煙初起,寇氛漸熾之際,盧氏一族挺身而出,捐軀赴難,獻土安邦,厥功甚偉。”
“茲念其忠勤,特加褒封:盧回春,智略深沉,勳勞卓著,加封左光祿大夫、鄂國公,授上柱國,以彰其德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