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江鎮固安村。
烈陽高照。
宋啟山熟練的用鐮刀快速收割稻穀,風吹日曬的胳膊,呈現極其健康的古銅色。
而不是周圍那些佃戶一般曬的黢黑,好似從爐灶裡鑽出來。
比常人更加高大健壯的體格,顯得有些鶴立雞群。
“爹,喝水。”八歲的女兒宋念雲雙手捧著粗茶瓷碗。
待宋啟山接過瓷碗,她又踮起腳尖,拿毛巾幫著擦汗。
茶水算不上多高檔的東西,微微泛苦,卻最是解暑。
宋啟山張大嘴巴,一口氣喝的乾淨。
同時看著四周數十畝地,堆滿了糧食,臉上露出滿足的笑容。
回想魂穿此地至今,已有十數年,當真是時光如梭。
前一世當牛做馬也沒賺幾個錢,最後為了救落水兒童被淹死。
這一世生來便是個小地主,數十畝田地,又與青梅竹馬的妹子成了婚。
兩兒一女,好的不能再好了。
近兩年風調雨順,田裡的收成愈發好起來。
宋啟山心裡想著,應當能讓“祖宅”再添幾塊磚瓦了。
所謂的祖宅,並非一家人住的宅院,而是自穿越時便在心神中顯現的一片天地。
最初的時候,隻有一根木梁。
爹娘過世,宋啟山繼承家業後,將田地租給幾個佃戶,並親自漚肥,下地。
糧食越來越多,銀子也越來越多。
每次有了收成,心神中的天地便會多些東西。
從一根木梁,變成兩根,三根……
尤其兒女出生的時候,更是會多出磚牆,屋頂這些大件。
到如今,那片天地已經建起了一間平房。
宋啟山明悟,這間房代表著家族真正的祖宅。
家族一切發展,無論錢糧,人口,乃至武力增加,都會壯大祖宅,從而激發各種神異功能。
比如田地的收成有所增加,除了他帶來漚肥技術外,還有一部分祖宅因素。
隻是那些佃戶對此一無所知,隻以為是自己努力勞作的結果。
這些年來,宋啟山始終兢兢業業,不敢有絲毫懈怠。
一心想壯大家族,可惜妻子身子骨弱,時隔數年才懷上第四胎。
閨女宋念雲曬的小臉通紅,渾身是汗。
接回瓷碗後,小丫頭看向周圍仍在勞作的佃戶,不解問道:“爹,咱家有這麼多佃戶,還有長工,短工,為何您和大哥,二哥他們還要親自下地乾活呢?”
豆大的汗珠在烈日灼烤下,根本擦不儘。
宋啟山抹了把汗水,隨手甩在田裡,彎腰抱起一大摞稻穀,朝著不遠處的平板車邊走邊道:“自己下地乾活,一方麵可以知道收成究竟如何。二來麼,由儉入奢易,由奢入儉難。”
“正因為咱家不缺吃喝,才更得親自乾點活,吃點苦,起到鍛煉心性的作用。”
宋念雲抱著數斤重的茶壺跟在後麵,念叨著:“可您從不讓我下地啊。”
“你是爹的心肝,哪能乾這種粗活,有你大哥二哥在呢。”宋啟山嗬嗬笑著道。
壯大家族,少了閨女這一手也不礙事。
說話間,旁邊冒出顆腦袋來:“爹,你也太偏心了。雖說我也不舍得小妹累著,可這話聽起來咋都不是個味呢。”
已經快到宋啟山下巴的健壯少年,扛著一人高的穀堆,大汗淋漓,步伐卻很是輕快,正是宋啟山的大兒子宋念豐。
宋啟山瞥了他一眼,道:“你比小妹多吃幾年飯咋不說呢。”
宋念豐張了張嘴巴,不知道該如何辯解。
宋念雲嘻嘻笑著,很是主動的過來要從後麵幫忙托起稻穀。
宋念豐嘴上說爹偏心,卻不動聲色的快走兩步,沒讓妹妹碰上那紮人的秸稈。
小妹皮肉嫩的都能掐出水,萬一給紮著了,多讓人心疼。
放滿了一整車稻穀,宋啟山衝著田裡喊了聲:“二寶,回了!”
“哎,來了!”
十二三歲,比宋念豐矮半個頭的少年,抱著一大捆稻穀往這邊跑。
結果腳下被泥塊絆住,直接摔了個狗啃泥。
他卻毫不在意,起身呸呸兩口吐出泥沙,再次抱起稻穀跑來。
“二哥,摔傷沒?我看看!”宋念雲連忙迎上去。
“摔一跤而以,不礙事,你哥我連石頭都能撞碎呢。”宋念順說著,嘿呦一聲把稻穀甩上車。
明明膝蓋被磕出了血跡,卻毫不在乎。
抓了把泥土胡亂抹在傷口處,便和大哥宋念豐一塊推車。
宋家這倆小子,多年來跟著宋啟山下地乾活,相比其他地主家的孩子,皮實的很!
“回家吃饃饃嘍!”宋啟山一邊吆喝著,將板車上的繩索挎在肩頭,如老黃牛般用力拉動。
地裡還沒忙活完的幾家佃戶,看著一家四口迎著夕陽離去,個個都羨慕的很。
十裡八鄉的人,都說宋啟山是怪胎,哪家地主還親自下地乾活啊。
他們羨慕的是,宋啟山命好,生來就是地主。
隨便乾點事,就能讓人高看一眼。
哪像自己,同樣風吹日曬,卻也隻是勉強混個溫飽罷了。
拉著裝滿稻穀的板車,回到三間房的宅院。
房子是宋啟山成婚時蓋的,到如今也有十幾年,經曆風風雨雨,看起來有些斑駁。
偌大的院子裡,種了一顆石榴樹,搭了一座葡萄架。
除此之外,便都是被夯實多年的平地,用來曬糧食。
聽到車輪壓過門檻的聲響,手裡拿著鍋鏟,挺著大肚子的謝玉婉,從灶房裡出來。
她模樣稱得上秀麗,相比之下,好似塞了兩顆香瓜的身段,更引人注意。
這些年來,謝玉婉最得意的便是自己的身材,總能讓夫君愛不釋手。
看到父子三人裝了小山般的稻穀,累的滿身是汗,她連忙跑去從水缸裡撈起一顆西瓜。
切開後,端到幾人麵前。
宋念順剛要拿,可看到宋啟山和宋念豐正忙著把稻穀搬下車,攤平在院子裡。
他連忙收回手,跑去一塊乾活。
爹和大哥都沒吃,自己可不能沒規矩。
謝玉婉沒有勸說,這些規矩都是宋啟山要求的,必須嚴格遵守。
用夫君的話來說,咱們家現在門戶雖小,可將來指不定要成豪門望族呢。
現在不守規矩,等以後再去守就難了。
父子三人合力,稻穀很快放置妥當,隻等拉來石磨碾壓。
謝玉婉趁機喊著:“過來吃口瓜,歇一歇。”
宋念雲拿了塊西瓜,跑到宋啟山跟前,雙手遞去:“爹。”
“好閨女。”宋啟山接過西瓜,摸了摸宋念雲的腦袋誇了句。
宋念雲眼睛笑的好似月牙兒一般,雖然無論做什麼事,宋啟山都會誇她做的好。
哪怕打碎家裡的瓷碗,也從未責怪過。
但她還是希望能多做點事,這種被父親捧在手心裡嗬護的感覺,真的很好。
宋念豐和宋念順就沒那麼多講究了,一手一塊西瓜,跟狼崽子一樣哢嚓哢嚓狂炫。
“吃慢點,沒人跟你們搶。”謝玉婉滿臉無奈。
宋啟山對兒子的要求很嚴,吃飯一粒米都不能剩,盛多少就得吃多少,還規定了時間。
以至於倆兒子從小到大,吃飯就跟餓狼一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