固安村千裡之外,連綿山巒,層層疊起。
春雪尚未融化,遠眺白芒一片,煞是刺眼。
沙沙沙——
穿著輕薄布甲的五人,手持長刀,在林間踏雪而行。
山雪難以融化,樹枝上的冰渣如匕首般鋒利,一不留神便要在身上劃開口子。
偶爾看到饑腸轆轆的野獸在林間出沒,陰森獸目充滿野性。
隻是看到五人手中鋒利的長刀,便呲著牙,迅速隱於林中。
梁國軍隊,五人為一伍。
四人死,伍長斬。
伍長死,其餘四人皆斬。
可以說,這五個人就是一條線的螞蚱,死了誰,其他人都不好受。
此處乃梁國與陳國邊境,山多路難行。
宋念豐來了數月,隨伍長每日巡查,卻幸運的從未遭遇敵襲。
對其他四人來說,是好事。
可對宋念豐來說,卻算不上好。
又一日的巡查無事後,幾人返回軍營。
伍長湯運良來自東山縣,人高馬大,壯的像頭牛。
人也不錯,挺好說話,就是打鼾聲太大。
跟他一個營帳,夜夜雷鳴不斷。
“來來來,都過來烤烤火。”湯運良的嗓門,跟破鑼鼓似的又粗又響。
宋念豐也依言來到火堆旁,伸出粗大的雙手。
踏入武道第三境後,氣血旺盛,並不是很懼怕寒意。
但父親常說,與人為伍,當同行。
彆人乾的事,你不乾,這個圈子你就待不下去。
所以不怕冷,還是要烤火的。
湯運良搓著有些僵硬的手掌,轉頭看向宋念豐,笑嗬嗬問道:“念豐是從三江鎮來的是吧?沒參軍前,我隨客商去過,那裡有家店一魚三吃最是出名,叫百,百什麼來著?”
“百裡香酒樓。”宋念豐道。
“對對對,百裡香。他那的魚身用油炸過,又酥又脆,蔥油燒的魚尾,配上一壺好酒,最後來幾口魚頭湯。嘖嘖,那味道鮮的啊……”
“再過一年,我就滿五年了。到時候回家帶老婆孩子,一塊去嘗嘗。”
梁國規矩,從軍五年以上,便可免三成賦稅。
聽起來不多,但對底層百姓來說,已是難得的好處。
不過這也給朝廷稅收帶來極大負擔和不便,據說皇帝和一些朝中大臣,對此頗為不滿。
隻是少數元老認為此乃祖製,不可隨性更改。
旁邊兵丁笑嘻嘻的道:“湯伍長,你五年沒回去,說不定嫂子已經給你生了七八個娃娃,可有的享福了。”
“你小子欠揍!”湯運良一腳踢過去,笑罵道:“若讓你嫂子聽到,非把你舌頭割了!”
湯運良說著,又看向宋念豐:“你好像尚未娶妻?怎麼著,回頭哥哥給你拉門親事?我有個表妹,樣貌還湊合,尤其屁股大,包給你生一窩兒子!”
宋念豐搖頭道:“我已訂婚,非她不娶,她也非我不嫁。”
“哦?那你還來當兵?”湯運良問道:“就不怕她另尋良人嫁了?”
宋念豐道:“你相信嫂子,我自然也信她。”
說是這樣說,宋念豐心裡卻在發愁。
來時他還專門找征兵官吏,說要去最容易打仗立功的地方。
可來到這裡後,幾個月啥事沒有。
每天在山林裡轉來轉去,除了看雪,便是偶爾抓到隻兔子。
抓兔子可算不上戰功,這樣下去,彆說兩年,就算五年也白搭。
為了當武官來參軍的事,宋念豐沒跟人說。
所有人都以為,他也是日子過不下去,才跑來當兵謀條生路。
時間不斷流逝,山上的雪融化。
潺潺溪水,順勢而下。
蔥蔥綠意,逐漸顯現。
初春,立夏,深秋,晚冬。
四季輪轉,周而複始。
轉眼間,便到了第二年冬天,宋念豐已經二十一歲。
個頭停止生長,但每日不間斷練習混元無極樁功和太玄真武卷十二式,讓他的身體愈發協調。
明麵上看,隻是個體型健碩的青年。
遇到懂行的高手,便能察覺到蓄而不發的凶悍氣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