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家宅院,前幾年也曾翻蓋過,隻是沒像宋家那般擴的太厲害。
尤其江雲慶在鎮上買了新宅子,很少回來住,老宅隻剩下江寶瑞和徐彩菊兩口子。
宋啟山提著酒敲開院門,江寶瑞看到他,很有些意外。
“你來做什麼?”
“許久沒串門,找你說兩句。”宋啟山將酒壇的蓋子掀開,香氣彌漫:“自家留的年份酒,比鋪子裡賣的更好,外麵可買不著。”
江寶瑞也是個老酒鬼了,年紀越大,越喜歡喝幾杯。
宋家釀的酒,是附近最好喝的,沒有之一。
他拉不下臉親自去買,每次都是江雲慶買了送回來。
但年份酒太搶手,十次有九次空手而歸。
江寶瑞被酒香刺激的直咽口水,猶豫了下,還是沒忍住心中饞意。
“進來吧。”
宋啟山這才邁步進了院子,看著頭發花白的江寶瑞關院門,不由感慨道:“你老了許多。”
江寶瑞的手微微一頓,隨後轉過身來,哼聲道:“是比不上你,五十歲的人了,一根白頭發都沒有,跟妖怪似的。”
他穿著單薄短褂,走在前麵,身子已有些佝僂駝背。
猶記得宋念守尚未出生時,三十多歲的江寶瑞穿著錦衣,心寬體胖。
可現在,手臂卻細了好幾圈,血管都能看的清楚了。
臉上多了些皺紋,走起路來慢騰騰的,儼然小老頭模樣。
院子很大,卻沒什麼人氣。
空空蕩蕩,冷冷清清。
進了裡屋,徐彩菊已經披上衣服出來。
看到宋啟山,頓時眉開眼笑:“啟山來啦,呦,還帶酒呢。那我給你們弄幾道下酒菜去!”
“什麼啟山,人家現在是宋莊主,沒大沒小的!”江寶瑞裝模作樣嗬斥了句。
徐彩菊也沒理他,兩家現在少有來往,她巴不得多親近親近呢。
等徐彩菊去了灶房,宋啟山抱起酒壇,一人倒了一碗。
江寶瑞也不客氣,端起酒碗放在鼻尖聞了聞。
下意識想誇這酒真是好,話到嘴邊又給咽了回去。
宋啟山陪著喝了口,而後道:“這次來,其實有事要跟你說。”
“啥事?”江寶瑞仍然端著酒碗不放。
宋啟山沒有多囉嗦,道:“縣裡好像來了人,要對盧大人不利,恐怕會牽連到你們。我想著,你們要不然先出去避避風頭,等塵埃落定再回來。”
江寶瑞愣了下,然後直接就炸毛了。
把酒碗往桌子上一拍,濺的酒水到處都是。
他騰的跳起來,指著宋啟山鼻子罵道:“好你個姓宋的,我說你咋大半夜跑來找我喝酒,原來是黃鼠狼給雞拜年,不安好心!”
“村子改成宋家莊,就我們江家不願意賣地,你看著礙眼是吧?”
“一副好心模樣,以為我看不出你心裡那點齷齪心思?把我們趕走,霸占了田產,等再回來,不就成了你宋家的奴仆?”
宋啟山起身道:“寶瑞哥,我沒這個意思,真的是阿守他在縣衙看到……”
“你家無人在臨安縣做官,我兒子可是縣裡的民兵教頭!真有事,他能不知道?”
江寶瑞暴跳如雷,直接拽起宋啟山把他推出去:“滾滾滾,想要我江家的田產,除非我死了!”
徐彩菊聽到爭吵聲,連忙跑出來:“怎麼了這是?”
江寶瑞也不跟他解釋,直接將宋啟山推出門去。
院門砰一聲大力甩上,江寶瑞的罵聲依然不斷。
正巧江雲慶提著一壇酒回來,見宋啟山站在門口,連忙過來打招呼。
“宋叔,來我家吃飯的?咋不進去?”
兩家不怎麼聯係,是因為江寶瑞不讓。
但對徐彩菊和江雲慶來說,並不介意多說幾句話,拉一拉關係。
宋啟山便將剛才的話,又重複了一遍。
江雲慶聽的愕然,半信半疑的樣子。
江寶瑞忽然拉開院門,把江雲慶拽過來:“莫要聽他胡說八道,無非是想把咱們唬走,好占田產罷了!”
院門再次關上,宋啟山心裡清楚,無論再怎麼說,江寶瑞都不會信。
在門口站了會,他才歎氣轉身離去。
儘人事,聽天命。
若天意如此,也無可奈何。
院子裡,江雲慶勸了幾句,等江寶瑞情緒稍微平複些,才道:
“爹,宋叔未必一定是在騙人吧?念豐跟賀叔都是大官,說不定真有什麼消息呢?”
“他們再大的官,又不是在臨安縣。真有事,你能不知道?你不知道,盧大人也不知道?你看縣裡有動靜嗎?”
江雲慶想了想,縣衙裡相安無事,一如既往,還真沒什麼異樣。
但不知怎麼的,他心裡莫名的不安。
“爹,要不然你和娘帶著小豪他們,先去彆的地方住段時間呢?”
江寶瑞一聽,便吹胡子瞪眼:“你信一個外人,都不信你爹是吧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