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聿白的話冰冷殘酷,卻撕開了所有自欺欺人的幻想。
力量……隻有掌握力量,才能守護,才能生存。
洛言閉上眼,深深吸了一口氣,再睜開時,那雙墨色的瞳孔裡,所有的迷茫和脆弱都被一種沉重的、孤注一擲的決心取代。
她看向沈聿白,聲音依舊沙啞,卻帶著斬釘截鐵的清晰:
“告訴我,訓練什麼時候開始?”
醫療室的安靜冰冷得讓人窒息。屏幕上代表槐樹坳封印的微小漣漪標記,如同烙印般灼燒著洛言的視線。
沈聿白早已離開,隻留下那句“隨時待命”和一份關於基礎訓練安排的加密文件。
空曠的房間裡,隻剩下洛言沉重的呼吸和儀器單調的滴答聲。
她靠在升起的病床上,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胸前的墨玉貔貅。
冰涼的觸感此刻也無法平息,她心中翻騰的巨浪。
外婆的隱瞞、墨玉的真正含義、被強行分擔的守護責任、還有那隻惡毒眼睛留下的陰影……
這一切都壓得她喘不過氣。
她需要一個答案,一個來自至親的、真實的答案。
她顫抖著手,拿起放在床頭櫃上的、她那部外殼有些磨損的普通手機。屏幕冷光照亮她蒼白的臉。
她深吸一口氣,指尖帶著前所未有的沉重,找到了那個深埋在通訊錄最頂端、標注為“外婆”的號碼。
嘟……嘟……
等待音每響一聲,都像重錘敲在洛言心上。
她幾乎能想象外婆在小院裡的樣子,或許在侍弄藥草,或許在擦拭那些古老的器物,神情總是帶著看透世事的平靜與一絲揮之不去的疲憊。
“喂?阿言?”
電話終於接通了,外婆的聲音透過聽筒傳來,帶著山坳裡獨有的寧靜氣息,如同溫暖的溪流,瞬間撫平了洛言緊繃神經的一角,卻又讓她積蓄的委屈和質問哽在了喉嚨裡,眼眶不受控製地發熱。
“……外婆。”
洛言的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,努力壓抑著翻湧的情緒。
電話那端沉默了一瞬。外婆何其敏銳,幾乎是立刻察覺到了洛言的不對勁。
那溫和的聲音,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。
“阿言?怎麼了?聲音不對?是不是……不舒服?”關切之情溢於言表。
這真切的關心,反而像一把鑰匙,瞬間打開了洛言情緒的閘門。
她攥緊了手機,指節發白,聲音帶著壓抑不住的顫抖和質問:
“外婆……第九處的人……找到我了。那個沈聿白……他什麼都說了!墨玉貔貅是鑰匙!槐樹坳的封印壓力轉移到了我身上!他說……他說您讓我帶著墨玉離開,是為了給我找生路,也是為了……為了將來修複封印!他還說……您的時間……”最後幾個字,她哽咽著幾乎說不下去。
電話那端陷入了長久的、令人窒息的沉默。
洛言甚至能聽到外婆那邊極其輕微的、幾乎難以察覺的呼吸變化。
那份山坳的寧靜,被一種沉重的寂靜取代。
“阿言……”
良久,外婆的聲音才再度響起。那慈祥溫和的底色仍在,卻仿佛一瞬間蒼老了許多,帶著一種深深的疲憊和無法言說的複雜情緒,像蒙上了一層秋日的薄霧。
“沈聿白……是個很厲害的年輕人。他說的……是實情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