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一次爬起,都比上一次更加艱難。汗水混著血水模糊了她的視線。每一次引動靈力,都如同在乾涸的河床裡挖掘,帶來精神撕裂般的劇痛。
墨玉貔貅的能量如同冰冷的泉水,幫她維係著最後一絲清醒,卻也讓她更清晰地感受到,身體的極限。
沈聿白如同最冷酷的機器,精準地掌控著攻擊的力度和節奏。
每一次擊倒,都在她能承受的極限邊緣,每一次命令都冰冷得不帶一絲感情。
他似乎要將洛言所有的潛能、所有的意誌力都逼出來,在極限的痛苦中淬煉、重組。
“集中!靈力凝聚於一點!不要分散!”
“感知我的能量軌跡!預判!不是被動挨打!”
“墨玉不是花瓶!引動它的核心力量!彆浪費在全身防禦!”
“痛苦是你的燃料!燒掉它!驅動你自己!”
冰冷的指令伴隨著淩厲的攻擊,一次次砸在洛言身上,也砸進她的靈魂深處。
不知過了多久。
當洛言再一次被沈聿白,一記裹挾著微弱靈光的掌風狠狠劈中左肩,再次撞上牆壁滑落時,她連吐血的力氣都沒有了。
她蜷縮在地上,劇烈地喘息著,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全身撕裂般的疼痛。
視野一片模糊,耳邊嗡嗡作響。汗水浸透了訓練服,緊貼在冰冷的皮膚上。
嗒…嗒…
沈聿白的靴子停在她麵前。冰冷的陰影籠罩下來。
“今天到此為止。”
沒有任何嘉許,仿佛剛才那地獄般的訓練,隻是微不足道的日常。
洛言的手指動了動,似乎想撐起身體,卻連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氣都沒有了。意識在劇痛和脫力的邊緣徘徊。
一隻骨節分明、帶著薄繭的手伸到了她的麵前。
洛言模糊的視線聚焦了一瞬,是沈聿白的手。乾淨、穩定、力量感十足。
她愣了一下。
不是命令她自己爬起來,而是……伸手?
她抬起沉重的眼皮,看向沈聿白那雙深邃冰冷的眼睛。
那裡依舊如同寒潭古井,看不出任何情緒。但那隻伸出的手,卻像一個無聲的、帶著某種奇異重量的認可。
洛言沉默了幾秒,看著那隻手,仿佛在權衡著什麼。
最終,她沒有去握那隻手。
而是咬緊牙關,用儘身體深處最後一絲倔強和力氣,一點一點,極其艱難地,用自己的雙臂支撐著身體,搖搖晃晃地……站了起來。
汗水順著她的下巴滴落在地麵,濺開微小的水花。
她站得並不穩,身體微微顫抖,嘴角的血跡已經乾涸發暗。
但那雙墨色的眼睛,卻如同被淬煉過的黑曜石,疲憊至極,卻閃爍著一種前所未有的、堅硬的鋒芒。
沈聿白懸在半空的手,幾不可察地頓了一下。
隨即,他極其自然地收回了手,仿佛什麼都沒發生。
隻是看向洛言的眼神深處,那抹極淡的意外,似乎沉澱了下去,化為一種更加深沉、難以解讀的情緒。
他沒有再說什麼,轉身走向訓練場邊緣的操控台,按下幾個按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