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蘊迅速回憶了一下,驀地想起自己曾在此人衣角暗藏過一縷神識碎片。
“正是他。”月芒點點頭,聲音壓低幾分:“他特意前來傳話,若主人得空,請務必移步無極尊者洞府一敘。”
話音落下,葉寒聲手中春秋筆尖的墨跡一凝。
他抬眸看去,恰好與沈蘊轉來的視線淩空相撞。
沈蘊皺起眉頭:“那件事我做得極為隱秘,他絕無可能察覺是我下的手。”
葉寒聲頷首應道:“話雖如此,可我聽說無極尊者已將伺候在呂俊辰身側的所有人,連同接觸過他的修士一一盤查,至今未發現絲毫異常。如今……恐怕已將懷疑的目光,落在了你的身上。”
沈蘊眸光一冷,將手中的話本收了起來。
“這老東西,當真麻煩,打擾我看話本的興致。”
葉寒聲也順勢擱下春秋筆:“師妹,他既起疑,我們須得設法應對才是。”
“你放心,我自有分寸。”
……
大殿之內,無極尊者正闔目靜坐,氣息沉凝如淵。
殿門輕啟,元景的身影悄然步入。
他快步走到無極身側,低聲稟告:“師尊,沈蘊在外求見。”
“讓她進來。”
無極尊者聲音沉重,聽不出什麼情緒。
他緩緩睜開雙眼,目光晦暗不明。
當日,辰兒殞命之時,身側僅有幾名他特意安排的侍奉修士,這些人都是他親自挑選,絕無背叛可能。
眾人的回答也是一致,說辰兒的身軀是忽然爆成血霧,並未窺見半分旁人動手的痕跡。
這怎麼可能呢?
簡直是天大的笑話。
於是他在盛怒之下,將侍奉辰兒的修士、乃至所有近期接觸過他的人,儘數拘來嚴加盤詰。
更不惜動用搜魂秘術,強行翻檢眾人識海深處。
可他這般掘地三尺,卻仍一無所獲。
不過搜魂探查中,他突然發現辰兒的死亡跡象竟與失傳已久的血蠱吻合。
他指節輕叩主座扶手,晦暗眼底掠過厲芒。
“好陰毒的手段。”
若非他活得夠久,閱遍不少秘卷,怕是也識不破這般殺人於無形的秘術。
如今所有嫌疑人均已排查,唯剩沈蘊一人。
那日他分明親眼所見,辰兒親手將情蠱種入此女靈脈,絕無錯漏。
若是有情蠱的作用加持,她必然不會對辰兒下手。
可……若是有人替她將情蠱引出去呢?
她未必沒有弑殺辰兒的殺心與動機。
現在辰兒身死道消,情蠱亦如煙消散,再無半點痕跡可循。若想知道真相,隻能對她搜魂。
然沈蘊遠在東域,又身為靈渠尊者座下愛徒,加之她的修為進步神速,如今身份地位早已今非昔比。
溯本追源,此事怕是難如登天。
幸而天道垂憐,沈蘊竟再臨玄元宗。
且看他今日設法對此女施以搜魂秘術,一切隱秘,自當無所遁形。
剛想到這裡,一道熟悉的女聲響起:“尊者,好久不見。”
無極尊者立刻端起客套的笑容看向來人。
隻見一名紅衣女子款步走進殿內,他還未來得及開口,笑容卻僵在了臉上。
無他,隻因沈蘊身後竟跟著一溜兒的男修,好像組團來這裡春遊似的。
這群人從元嬰後期往下摸排,便是修為最低者也已達金丹期,且個個氣質不凡,根骨絕佳。
觀他們的門派服飾,皆是仙門高徒。
尤以翰墨仙宗的儒修最為醒目,更有身懷暗靈根的銀發修士,像極了無命子的親傳弟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