留影戛然而止。
洞府內一片黑暗,隻有傳音玉簡還在微微發著熒光。
寧汐昏頭漲腦地又將那留影看了一遍,還是沒捋出頭緒。
這東西是什麼意思?衛書發這個給她乾什麼?這就是大師兄的秘密?他在裡麵殺了誰?這留影是真的嗎?
……
一連串問題水泡似的冒出來,然而沒等她想出個所以然,衛書的消息又跳出來了:“想知道的話,明日戌時,外門峰弟子居,你自己一個人來。”
寧汐皺眉。
終於圖窮匕見了啊。
衛書果然還是想報複,為此才特地發了這段意味不明、真假不知的影像,想騙她單人赴會。
寧汐用腳指頭想都知道,明天午後的外門弟子所裡肯定有埋伏等著她。
哼,八成之前那個在深夜跟蹤自己的家夥也是衛書吧!現在終於露出馬腳了。
“好。”她敲下回複,然後轉頭把這段傳音記錄保存,設置群發定時發送。
如果明日戌時三刻後她還回不來,整座白玉京就會知道是衛書把她綁走了。
她又把貼身放了很久的水果刀掏出來磨了磨,確保吹發可斷。
做完充足準備,寧汐安心地閉上眼。
*
黃昏逢魔時,寧汐懷揣尖刀,推開弟子居虛掩的木門。
裡頭隻點了一盞油燈,燈火如豆,火苗隨著推門湧進來的風搖擺了一下。
“你倒是來的很準時。”
許久沒見的衛書坐在木桌邊,一看見她,麵容變得扭曲。
寧汐拖了一把椅子,隔著他遠遠的才坐下,她還特地沒有關門,這樣隻要有人經過,就能看清屋裡發生的一切。
衛書似乎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,不陰不陽地怪笑了一聲。
“這麼防備也要來聽大師兄的秘密……你對他可真是情深意切啊。”
寧汐沒搭腔,隻道:“那段留影到底是什麼意思?”
衛書目光怨毒地盯著她,一言不發。
若是眼神能化成刀子的話,寧汐毫不懷疑自己已經被衛書割成千條萬片了。
衛書自顧自地拿起茶壺,給自己倒了一碗茶水,一飲而儘。
他又倒了一杯,擱在桌上,寧汐很明智地沒有去碰。
等到茶湯放涼,衛書突然道:“你喜歡大師兄哪一點?”
寧汐:……我說我不喜歡大師兄,你信嗎?
“我知道!”衛書驟然打斷寧汐的欲言又止,“你,還有其他頭腦空空的女人都一樣!就隻是貪圖他的樣貌,喜歡他的溫柔,覺得他是那樣可靠安心……有時候,隻要他肯衝自己笑一笑,就巴不得把自己整副心肺都挖出來獻給他……”
“可是你們懂什麼!”
“大師兄、不沉師兄他那麼特彆,那麼……完美,你們這些賤人怎麼可能懂得真正的他是什麼樣!”
衛書的聲音本來就陰柔,說到後麵幾乎變得尖利。
他豁然起身,臉上癲狂的情態在燭火下一覽無餘。
先前他被裴不沉擰斷的右手還沒有複原,上頭的指甲也塗得斑駁,胳膊耷拉著垂在身側,隨著他說話愈發激動而不住地前後搖擺。
桌椅被猛地推開,拖在地麵發出刺耳的“滋啦——”,衛書拖著一條瘸腿,一拐一拐地朝著寧汐靠近:“我絕不讓你這賤人毀了大師兄!”
寧汐張口結舌:她知道白玉京內人人都欽佩裴不沉,可狂熱到衛書這樣的還是頭一遭見!
顧不上衛書的滿口胡話,寧汐掏出小刀,瞅準機會紮向衛書的腳,後者慘叫一聲,腳掌被釘在地麵,一時追不上了。
她就趁著這個機會轉身就跑,結果剛到門邊,雙膝一軟。
電光石火間,寧汐突然意識到是哪裡不對——她還是大意了。
茶湯可能有問題,但那隻是障眼法,是為了掩飾燈火中摻雜的迷香。
該死!
她不甘心地昏了過去。
*
寧汐猛地睜開眼。
熟悉的床幔,這是懷照峰的洞府。
她發了一會呆,伸手掐住自己的臉頰。
好疼。
不是做夢。
所以是怎麼回事?
她不是被衛書給迷暈了嗎?
她坐起來,身上也沒有什麼異樣。
寧汐將自己脫了個精光,掘地三尺一般,每個角落縫隙都檢查一遍,發現自己居然從頭到腳、連一點油皮都沒有破。
寧汐第二次開始懷疑自己撞鬼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