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這個家夥一而再再而三地陰陽怪氣,著實讓人討厭。
於是她道:“張老,您也彆急著走。”
“你還以後啥事?”石頭張問,“要是你想讓我現在刻印也可以,我正好工具都帶著。”
“不是。”沈薇道,“我聽朱爺爺說您喜歡《紅樓夢》,這書我也讀過。這樣吧,正好今天大家都很有興致,我就把十二金釵的判詞寫給您,不知您可否喜歡?”
喜歡,那必須喜歡啊!
這可是十二金釵的判詞,石頭張倒著都能背下來。
他早就想找人幫他寫了,可說實話,至今為止他還沒有找到他覺得滿意的人選。
雖然眼前這個小姑娘寫的字啥樣他還不知道,但就衝著她給自己治腿的份上,他都要看看的。
“好,你寫。”石頭張道,“不過先說好,要是寫得不好,我是不會要的。”
“你個死老頭子,當真是撿到寶了還不自知。”朱老沒好氣地道,“等下小沈寫出來了,我看你嘴巴還能不能這麼硬!”
那可是十二幅字,他都沒有那麼多!
見沈薇突然又要給石頭張寫字,衛林仿佛又看到了機會。
沈薇看起來最多也就二十歲,就算她字寫得好,又能好到哪裡去?
於是他趕緊道:“張老,要不我也寫。到時候你看誰的順眼,您就拿誰的?”
“你要寫就寫,誰也沒綁著你的手。”石頭張道,“不過還是那句話,不管你們誰寫的,我要是看不順眼,是都不會要的。”
衛林淡淡一笑,他覺得這下穩了。
為了逢迎石頭張的喜好,他之前還專門練了十二金釵的判詞。
隻要他能贏過沈薇,讓石頭張選了他寫的,說不定石頭張高興之下,就會把雞血石給他了。甚至還有可能,把他那塊珍藏的翡翠給他。
但在其他人的眼裡,他臉上的自信是多麼的好笑。
於是有人趕緊再搬來一張案台,準備好了紙筆,正想有人要幫沈薇磨墨,石頭張卻道:“你們都彆跟我搶,小沈姑娘剛才幫我治了腿,所以必須我來磨墨。”
他都這麼說了,大家自然不好跟他搶。
石頭張對書法也很癡迷,磨墨的手法也非常嫻熟,不過衛林那邊就沒人幫忙了,隻能自己磨。
等墨好了後,沈薇這次挑了一支長鋒羊毫筆,沾上墨後,便快速在紙上落筆。
這次她寫的是狂草,因為她覺得這比較符合石頭張的性格,落筆後筆走龍蛇,轉眼間四排字就躍然紙上。
“可歎停機德,堪憐詠絮才。玉帶林中掛,金簪雪裡埋。”
這是林黛玉與薛寶釵的判詞,狂放不羈的筆畫在雪白的紙上宛若蒼龍翔空,筆鋒蒼勁,氣勢回蕩。
隻是這短短的二十個字,就已經讓石頭張在心裡驚歎不已。他沒想到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,竟然能夠寫出如此灑脫的狂草。
他又去了衛林那邊。
衛林第一首也寫好了,用的也是狂草字體,他自己看過之後非常滿意。見石頭張過來了,便獻寶似的道:“張老,您來看看,是否能入得了您的法眼?”
石頭張看了一眼他寫的字,然後點了點頭:“寫得不錯。”
衛林心頭一喜,趕緊道:“張老您謬讚了。”
沒想石頭張道:“我說你寫得不錯,又沒說你寫得好,你高興個什麼勁兒?”
衛林:……不是,不錯的意思,難道不就是好嗎?
“張老,”衛林趕緊道,“還請您指教……”
“我指教你個屁!”石頭張沒好氣地道,“老子是雕石頭的,刻木頭的,你讓我教你寫字?你乾脆讓我教你怎麼生孩子得了。”
衛林被他一句話說得臉都紅了。
但這才剛開始呢,石頭張繼續說道:“你說你一個大老爺們兒,寫出來的狂草非但沒有絲毫氣勢,就像抓了十幾條蚯蚓扔紙上,你也好意思說這叫狂草?你自己過去看看人家小姑娘寫的,說勝過你十條街都不為過!就你這水平,以後還是不要拿出去顯擺了,我都替你覺得丟人。”
說真的,衛林練字這麼多年,不管走到哪裡,彆人都是各種誇讚,宛如眾星捧月。
像今天這樣被人嘲諷,被說得一文不值,還是有生以來第一次!
但是他心裡不服。
雖然狂草不是他最擅長的,但也不至於如此不堪,連一個小姑娘都比不過!
於是他也不繼續寫了,走到沈薇的案台前。
當幾排蒼勁有力狂放不羈的草書映入他眼中時,他頓時像被雷劈了一樣,愣在原地半天回不過神。
這……當真是一個小姑娘能寫出來的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