斷牆下的風裹著灰燼灌進衣領,夜無塵手腕上的灼痕還在滲血。
他撐著膝蓋站起來時,玄色衣擺掃過焦土,聲音像淬了冰:“你選的好地方。”
沈墨扶著斷碑直起腰,袖口的血珠正一滴一滴砸在“盟”字上,聞言悶笑一聲:“老夜,你當凡哥是隨便選的?”他咳得彎下腰,指節攥得發白,“當年反道盟建在這處,是因地下有座上古祭壇——”
“能屏蔽天命感知。”楊凡接了後半句。
他站在殘陽裡,影子被拉得老長,恰好覆蓋住羅雪腳邊的“同生共死”刻痕。
風掀起他額前碎發,露出眼底沉得化不開的暗:“道天以為小世界的塵埃都在他掌心,可他忘了,有些塵埃,早在千年前就被我們埋下。”
夜無塵的冷笑頓在嘴邊。
他望著楊凡望向祭壇的目光——那是種近乎溫柔的執著,像在看某個沉睡的故人。
祭壇位於遺址最深處,石磚上的符文早被歲月磨平,卻仍能看出當年以鮮血澆灌的痕跡。
羅雪的指尖突然發燙。
她本在撫著斷碑上的刻痕,此刻像是被什麼牽引著,一步步走向祭壇。
裙擺掃過焦土時,帶起細小的塵煙,在暮色裡浮成金粉。
等她站定在祭壇中央,石磚竟發出細微的嗡鳴,像古鐘被輕叩第一聲。
“阿雪?”楊凡快步跟上,剛要碰她肩膀,便見她腳下騰起幽藍光芒。
那光順著她的指尖攀爬,在石磚上勾勒出完整的符文陣——正是當年反道盟立盟時,用三十七位長老精血刻下的護盟陣。
“靈兒?雨薇?”羅雪輕聲喚,聲音發顫。
她的眼尾泛著紅,像被某種熟悉的氣息撞進了心尖。
沈墨的呼吸陡然一滯。
他踉蹌著衝過來,卻在離祭壇三步遠的地方被光牆擋住。
“是她們……”他喉結滾動,眼眶瞬間紅透,“是靈兒的清鈴音,雨薇的梅香!”
林無涯靠著牆根直起身子,原本慘白的臉泛起不正常的潮紅。
他死死盯著祭壇中央——那裡正浮起兩團半透明的影子,一個著月白衫子,發間彆著串青玉鈴鐺;另一個穿墨綠裙,袖中飄出若有若無的寒梅香。
“蘇姑娘?陳姑娘?”夜無塵的聲音低下去,連鎖鏈灼痕的疼都忘了。
月白影子先開了口。
她的聲音像浸在水裡,帶著模糊的哽咽:“楊凡,你還在戰鬥嗎?”
楊凡的腳步頓在光牆外。
他望著那張熟悉的臉——蘇靈兒總愛歪著頭笑,說要等打完這仗去遊南江,此刻她的眉眼卻像被揉皺的紙,半張臉都在虛化。
他喉結動了動,想說“在”,卻先聽見自己發顫的尾音:“在。”
“那就好。”蘇靈兒笑了,鈴鐺在她發間輕響,“我總怕你……像上次那樣,把所有事都扛在肩上。”
墨綠影子突然上前一步,指尖虛虛碰了碰羅雪的手背。
陳雨薇的聲音比蘇靈兒清晰些,帶著慣有的利落:“因果之鑰,本名‘輪回逆鱗’。”她望著楊凡,眼底有星子在閃,“你以為重生是巧合?那是逆鱗在選主人——唯有承受過輪回之人,才能真正駕馭它。”
楊凡的瞳孔劇烈收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