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墨的手指在槍杆上摩挲出薄繭。
他看了眼身後二十幾個同樣傷痕累累的兄弟，他們有的斷了胳膊，有的胸口還插著未拔的箭，但每個人的眼睛都亮得驚人。
"明白了。"他把傳訊玉符收進懷裡，轉頭對兄弟們笑，"咱們的任務沒變——給盟主爭取時間。
都記著，等會兒衝進去，專挑陣旗砍，專挑靈脈炸。
咱們不是去送死，是去當釘子！"
"是！"二十幾道聲音壓得低，卻像悶雷滾過林梢。
黑暗中的楊凡突然感到一陣溫暖。
那溫度從識海最深處湧來，像羅雪從前給他捂手時的溫度，又像反道盟兄弟們拍他肩膀時的力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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"我承認。"他對著黑暗說，聲音不再顫抖，"我害怕過，懦弱過，自私過。
可我更清楚——"他抬手，掌心亮起暗紅的輪回印記，"我愛過羅雪，信過兄弟，恨過天道。
這些...都是真實的我。"
黑暗突然劇烈震顫。
那麵映出他蒼老麵容的牆轟然碎裂，露出後麵的星空——不是凡世的星空，是輪回殿深處他曾見過的，由無數銀線交織的因果之網。
"你終於肯麵對自己了。"那聲音裡的冷笑消失了，隻剩下平靜，"現在，去拿回屬於你的東西。"
意識回籠的瞬間，楊凡聽見羅雪的喘息聲。
他睜開眼，看見她倒在夜無塵懷裡，蒼白的臉貼在夜無塵染血的衣襟上，手指還保持著結印的姿勢。
"阿雪..."他輕聲喚道。
羅雪的睫毛顫了顫，勉強扯出個笑："你...回來了。
我就知道...你需要一點光..."話音未落，便昏了過去。
夜無塵抬頭看他，眼底有驚訝，更多的是欣慰："小子，你的眼睛..."
楊凡摸向自己的臉。
指尖觸到的不是熟悉的皮膚，而是一種更清晰的感知——他能看見道天身上纏繞的黑色因果線，能聽見林無涯在不遠處的低語，能感覺到沈墨那邊傳來的激烈打鬥聲。
最震撼的是，他的識海裡多了一座殿宇。
殿門之上，"心劫殿"三個血字正在消散，取而代之的是更古老的紋路，像在訴說輪回的本源。
"我不是要改變命運。"他輕聲說，聲音卻像鐘聲般擴散，"我要重寫它。"
道天突然踉蹌了一步。
他不敢置信地看向自己的手掌——原本凝實的黑色雷紋正在變淡，露出下麵半透明的光質。
更可怕的是，他能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在剝離自己的本源，像有人在拆解一件精心雕琢的器物。
"不可能..."他吼道，"天命不可違！"
楊凡抬手。
空中的因果之網突然泛起漣漪，無數銀線從四麵八方湧來，纏繞在他指尖。
他輕輕一拽，道天腳下的青石板突然裂開，露出下麵閃著幽光的法則紋路。
"天命？"楊凡的聲音裡沒有憤怒，隻有平靜的決絕，"不過是我要重寫的第一行字。"
道天的瞳孔裡映出楊凡眼中的金色輪回印記。
那印記越來越亮，亮得他不得不閉上眼睛。
再睜開時，他看見因果之網正在重組，而自己的身體，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...崩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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