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去工務署停車場。”
“好嘞。”
張師傅應了一聲，轉動鑰匙發動車輛。
抵達停車場時，裡麵已經停了九輛過夜車，還剩六個空位。
程野隨意指了個靠裡的位置，指揮張師傅倒車停穩，熟稔地接過充電卡下車。
等到張師傅去休息大廳洗漱後。
插槍、刷卡、確認充電，一套動作行雲流水。
然而就算張師傅沒看到，回來看一眼電量就能發現這其中的異常。
但這種事，怎麼解釋都顯得奇怪。
程野索性省去所有說辭，隻要他不開口，就永遠不會有“解釋”的必要。
反倒是主動開口辯解，才容易畫蛇添足，引來更多追問。
時間過了六點二十。
麵板彈出，電量補滿，瑩瑩綠色的進度條穩穩停在100%，飽滿的充能值看得人心裡踏實。
看了眼防務通，程野忽然有種強烈的預感，劉坤要是還沒改主意，就一定會想辦法在今天出城、進城。
畢竟等遷徙者一到，檢查站壓力驟增，盤查隻會更嚴。
到時候想要隱藏身份進來不被發現，難度定然會驟增。
而且劉坤可是幸福城高層的一員，往後也一定會越來忙，不會給他留出離開幸福城外出的時間。
“走，去檢查站。”
程野拔了充電槍，公交車開出停車場，六點四十準時抵達檢查站門口。
比起昨天的遲到，今天足足早到了二十分鐘。
但剛下車，程野就被眼前的景象驚了一下，南檢查站門口竟整整齊齊停著二十多輛六米八的中卡。
穿著工務署製服的工作人員正和警衛一起卸貨，成箱成箱的東西被搬下來，堆在空地上像座小山。
“這是？”
他忍不住走過去，目光落在打開的箱子上。
箱子裡裝的是營養漿，但包裝卻和市麵上常見的透明袋截然不同，有黃色、藍色、黑色三種。
在幸福城待了這麼久，程野還是頭回見這種彩色包裝的營養漿。
“程檢查官早！”
一個相熟的警衛見他過來，笑著解釋，“這些都是戰備級彆的營養漿。站長昨晚下了命令，要給三個檢查站都囤積足夠的量。”
他指著不同顏色的袋子，“這黃袋的是快速補充體力的，喝下去立刻就能起效，藍袋的能補充精力，在外頭待久了喝這個管用，黑袋的最厲害，能短時間提升運動表現，就是勁兒猛，喝完容易有後遺症。”
“還有這種？”
程野挑眉，拿起一袋黃色營養漿掂量了下。
袋子比普通營養漿厚實不少，捏起來硬硬的，像塊密封好的壓縮餅乾。
他晃了晃袋子，裡麵的漿體幾乎沒什麼晃動，顯然濃度不低。
“我喝一袋嘗嘗味？”
“您想喝多少都行！”警衛笑得更熱情了，“這三種營養漿，從今天開始，每位檢查官每天有100包的配額。您要是需要，跟站裡的工作人員說一聲，他們直接給您送到指定位置。”
好家夥。
兵馬未動，糧草先行。
程野心裡微動，看來昨天他提的那些建議，未必全是石沉大海。
丁以山這反應速度，是真要動起來了？
撕開黃袋的封口，一股淡淡的甜香立刻飄了出來，裡麵的漿體濃稠得像融化的太妃糖，根本不是普通營養漿那種稀水狀。
咀嚼起來還有股桂花香味，甜而不膩，一袋喝完都不覺得衝嗓子。
等到膏體下肚，不過半分鐘，一股溫和的熱流就從胃裡散開，站在晨風中的涼意立刻一掃而空。
不錯，好東西！
程野眼神一亮，他現在最缺的就是快速補充體力的東西。
不僅僅是執勤所需，更是因為萬一從劉坤身上搜到超凡技能，指不定要消耗多少能量。
現在有這黃袋營養漿就不錯，能大大減少對普通營養漿的依賴。
“除了營養漿，還有其他東西嗎？”
“有！”
警衛立刻從旁邊的箱子裡抽出一份打印好的清單，遞了過來，“這上麵記錄的物資，每位檢查官都能按份額領取，您看看。”
程野接過來一翻，直接愣了。
光是第一頁清單上就列著五十項，從加固型防護手套、防刺靴、多功能頭盔，到便攜式檢測儀、應急照明棒、醫療包，甚至還有壓縮餅乾、能量棒、睡袋、淨水片等等。
三頁紙翻完，足足將近一百五十項，幾乎涵蓋了外勤所需的所有裝備。
“這是.把檢查站的家底都掏出來了？”
程野忍不住咋舌。
包乾這事，他倒是想過給檢查站牟利，讓檢查官出去分點權力。
但這個念頭剛冒出來，就被他按下去了。
為什麼？
因為他的身份實在太尷尬。一個剛入職沒多久的見習檢查官，能看出遷徙者分流的問題、提出優化方案，已經足夠出色。
可要是再跳出來操心檢查站的大局，琢磨著怎麼給整個部門爭權奪利.那就太奇怪了。
這些事是站長這個級彆該考慮的，再不濟，也輪得到五期、四期那些老資格檢查官去琢磨。
他們盼著晉升，盯著站長的位置，自然會絞儘腦汁給檢查站爭取利益，好積累自己的資本。
可他一個小見習，顧好自己的崗位，彆出岔子，念著幸福城的整體大局，這就優秀到足夠打滿分。
太跳脫，反而容易引火燒身。
但現在看來，丁以山顯然已經做出了選擇，要借著遷徙者的機會，把檢查站的權力往外擴。
就是不知道幸福城高層，會不會同意他這個選擇。
畢竟檢查官一旦摻和進包乾，手裡有了實際管理片區的權力，再借著遷徙者帶來的民意，權力就會像滾雪球一樣瘋狂膨脹。
給的時候容易，高層再想收回去，怕是難了。
“程檢查官？”旁邊的警衛見他半天沒動，愣愣的看著清單，主動提議道，“您要是拿不定需要什麼，我讓人先按最低份額，每樣送一份去您的檢疫區，您看中哪樣合用，回頭再吩咐如何？”
“行，那就麻煩你了。”
程野回過神來，輕輕點頭。
如果檢查官真要摻和進包乾的事，這些物資怕是得等十天半月後，等遷徙者的安置步入正軌，才會真正派上用場。
眼下，暫且不急。
他把清單遞還給警衛，轉身朝著檢查站辦公樓走去。
然而剛走沒兩步，眼角的餘光掃過站長樓的方向時，一道直勾勾的視線卻突然撞了過來。
五樓走廊，一道身影正靜靜立在那裡，目光直直地落在他身上。
程野下意識抬頭。
四目相對的瞬間，他臉上的笑容幾不可察地瞬間收縮。
稀奇。
誰也沒想到，這張牢牢印在前身記憶裡的麵龐。
再次出現，竟然會是在這樣的場合。
而且麵對他的注視，那麵龐的主人竟然微微點頭，露出一絲微笑。
嘿，還笑！
程野腳步頓了半秒，臉上的笑容也重新漾開，甚至比剛才更濃鬱了些。
既然丁以山願意露麵，那就說明已經完全認可了昨晚他遞過去的敲門磚。
這是打算和我麵對麵試探一下了？
程野微微意動，腳步不緊不慢地朝著辦公樓走，實則腦子又開始瘋狂盤算起來。
換做平常，麵對丁以山這種老狐狸，他一定會選擇以退為進，等待丁以山主動出招。
但現在不同。
如果檢查站真要插手遷徙潮，接下來的談話，很可能直接決定他在這場亂局裡的位置如何！
是繼續當一個邊緣的見習檢查官，還是獲得一部分超出見習的權力。
“借著機會，想試探我的野心？”
“可是你暴露出來的這些，恰恰先把自己的野心明牌了啊。”
走到門洞內側，剛好避開丁以山視線的位置，程野收起笑容，眼底閃過一抹銳利精光。
不得不說，比起“直率”的哈林，他已經開始有些喜歡丁以山了。
明牌自己的選擇，帶著答案來提問題，隻要能意識到這一點，幾乎就是送分題。
但正是這樣的送分題，才顯得更有難度，更考驗接下來的回答。
不過有一說一，和這種遵守規則的老狐狸打交道，著實讓人有種棋逢對手的興奮感！
而且
隻有這種人坐在站長的位置上，下麵的人才有機會真正展現自己的能力。
若是換哈林上，眼下恐怕就是另一番光景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