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廳之中，一片安靜，眾人的呼吸聲也顯得十分厚重。
經曆了最開始的震驚之後，緩過勁來的劉霖等人隻能靜屏著呼吸，等候著方信羽的後言。
鋒利的眼神掃過堂下眾人，方信羽開口說道：“諸位想必應該也都收到了消息，如今本幫主已經是朝廷封賞的中郎將。”
眾人齊齊拱手祝賀道：“恭賀將軍！”
方信羽按下眾人的慶賀之聲，繼續說道：“現今，本幫主身上已經有了朝廷的官身，其後朝廷論功行賞，說不定本幫主的官職還能再升上一升。”
“眼下，本幫主已經不適合再繼續擔任金錢幫的幫主，我想諸位應該能理解吧？”
眾人心中早已明白，不入官場，一介平民百姓，能夠成為一幫之主，尤其還是天京南城第一大幫的幫主，已經足夠顯耀了。
可是，一旦入了官場，金錢幫的幫主之位，就不再是值得誇耀的本錢，甚至還會成為汙點，一輩子都會受人攻訐。
自家的幫主在戰場之上舍生忘死，平定叛亂，立下戰功，換來這來之不易的官身，日後自然也會繼續在官場打拚，博取高官厚祿，其間的富貴和身份地位的提升，豈是一個小小的金錢幫幫主所能比的。
眾人在幫派廝混多年，這點淺顯的道理，大家還是都能看出來的，隻是不知道幫主到底會如何決斷，又會何時與金錢幫絕斷。
“但憑幫主吩咐！”
眾人的回答既讓方信羽很滿意，也早在方信羽的預料之中，金錢幫是自己一手建立起來的，難不成還能讓這些手下敗將逆了自己的天不成。
“很好，那麼本幫主也就可以放心將金錢幫交給你們了。”
方信羽臉上適時露出欣慰，隨後說道：“本將先前也曾經說過，會給大家一份前程，此時此刻，便有兩條路擺在諸位的麵前。”
“第一條路，”方信羽豎立一根手指，“放棄自己在金錢幫中的一切，從今往後，投身軍伍，我可以讓你們在我的怯薛營中當兵，可是卻給不了你們什麼特權，本將也沒有那個能力，本將可以做到的，隻有一件事，那就是讓你們的功勳不會被埋沒。”
“軍職也好，戰功也罷，都需要你們重新拿命去拚、去搏，是戰死沙場，寂寂無名成為一抔黃土，還是揚名立萬，建立不世之功，光宗耀祖。”
“一切都需要你們去賭！”
話音剛落，堂下眾人之中，當即便有不少人心潮澎湃，蠢蠢欲動。
方信羽又豎起第二根手指，說道：“第二條路，留在金錢幫。在我卸任金錢幫幫主之後，尉遲恭、張嶷等人同樣也會跟著我離開金錢幫，到時候，幫裡會空出許多的高位，那些位子，都是留給你們的。”
“甚至，我的幫主之位，也是一樣，隻要有膽子、有本事，金錢幫幫主之位，你們也未必不能坐。”
這句話一說出來，堂下人群裡的騷動越加洶湧，南城第一大幫金錢幫的幫主之位，也足夠他們顯赫一生了。
方信羽沒有繼續說話，也沒有叫停堂下眾人的議論聲，靜靜的等待著，等著所有人做出他們最終的決定。
良久之後，等到紛亂的議論聲漸漸停止，方信羽也知道眾人已經做好了決定。
“我想，現在大家應該已經做好了決定，想要隨我一起在沙場之上搏出一個前程的，現在坐到的我的左手邊，想要繼續留在金錢幫的，坐到我的右手邊。”
短暫的沉寂，一道身影堅定地站起，走向了對麵，然後，又有更多的人開始走向自己的對麵。
等到眾人的身影再次安定，方信羽放眼望去，自己的左手邊，原本還滿滿當當的座位，此時已經出現了不少的空缺，而在自己的右手邊，椅子已經坐不完這麼多的人，隻能站著。
對於這樣的場景，方信羽同樣早有預料，一邊是唾手可得的富貴，一邊是即便豁出去性命也未必會實現的未來，不是所有人都有為了向上攀爬而付出生命的決心。
“很好，看樣子，大家都已經決定好了，那麼接下來，本將就要說些規矩的話了。”
方信羽站起身來，空出身後的幫主座椅，沉聲說道：“金錢幫是我一手建立起來，無論是過去，還是將來，金錢幫永遠都是我的，無論我是不是金錢幫的幫主，哪怕是有一天金錢幫被人滅了，殘餘下來的仇恨同樣也屬於我！”
“幫主的位子，我可以交給你們當中的某人，可是，這不代表從今往後，金錢幫就改姓了，隻要我還活著一天，金錢幫就永遠姓方！”
“這對我很好，同樣，也對你們，對金錢幫很好，不是嗎？”
方信羽的話已經十分露骨，雖然他不在金錢幫，但是金錢幫往後，也必須聽從他的號令，同樣的，雖然他不再是金錢幫的幫主，可是，若是有人欺負到了金錢幫的頭上，方信羽也一樣會出手。
一名中郎將的庇護，未來可能是更加顯赫的高官的庇護，對於金錢幫而言，可遇不可求，說不定，哪一天，隨著方信羽的權勢提升，金錢幫也可以在城南與監理衙門平起平坐。
雖然無論是誰做了幫主，頭上都有著一尊太上皇，可是相比起其中的利益而言，簡直連根毛都算不上。
“我等誓死效忠將軍，忠心不二！”
堂下眾人再次齊聲行禮說道。
“你們還有一天的時間，最遲後天，我要收到你們選出來的新任幫主人選。”方信羽對著右手邊的人說道。
“屬下遵命！”
隨後，方信羽又轉頭看向左手邊的人，說道：“至於你們，打點好家裡，收拾好行裝之後，就可以找張嶷報到了，他會告知你們接下來要做什麼。”
“多謝將軍，屬下領命！”
交代完事情，方信羽便讓眾人離去，他知道，今夜又有許多人睡不著覺了。
三月的夜晚，雖然不似冬夜那般寒冷，可是依舊微涼。
夜風習習吹過方信羽的衣衫，冰涼的感覺還是讓他微微有些發麻，雞皮疙瘩立起。
回頭看向牌匾上刻著的【信義堂】三個大字，方信羽知道，自己在這裡的故事已經完結，過了今夜，自己又將開始一段新的旅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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