往生殿的三千冰棺在極寒中發出細密的碎裂聲，陸昭明指尖劃過青銅燈柱上的龍紋，冰霜順著指縫蔓延至臂彎。燈芯裡蜷縮的魂火突然躍起，映出冰麵下密密麻麻的青銅鎖鏈——每條鎖鏈都拴著具冰封的龍屍，龍睛處插著刻有"牧神"二字的玉釘。
"這才是往生殿真正的陣眼。"
慕青璿第七十九號克隆體的聲音從冰棺群深處傳來，她機械化的左臂撕開胸腔，露出內部精密運轉的齒輪組。齒輪縫隙卡著半枚星隕玉佩，正是陸昭明在寒江城地宮丟失的那塊。
九曜玄骨突然暴動，陸昭明左眼的星辰漩渦凝成豎瞳。他看見冰層下的龍屍同時轉頭，三百道龍吟在腦海中炸響，每聲龍吟都裹挾著記憶碎片——十七年前玄淵閣主將幼子按在龍脈祭壇時，九條被剝去皮鱗的蒼龍正用斷角在祭壇刻寫血咒。
百裡驚鴻的斷水劍劈開典當行密室，滿地琉璃碎片中升起座青銅日晷。晷針陰影指向的方位，三百隻玉蟬正啃食著慕青璿克隆體的腦髓。每啃食一口，玉蟬翼翅就浮現出陸昭明在不同時空的死亡畫麵。
"璿璣殿的食憶蟬。"敖燼的龍魂從劍身滲出，殘破的龍爪按住日晷中心，"它們靠吞噬輪回記憶維持牧神大陣。"
日晷突然逆轉，光陰沙從裂縫倒灌。百裡驚鴻的斷臂傷口處浮現傀儡線，線頭延伸至日晷底部——那裡冰封著具無頭屍體，穿著與慕青璿本體相同的巡天使製服，掌心握著半塊染血的《太初玉冊》。
陸昭明的脊骨刺穿冰層，九曜玄骨分泌的血珠滲入龍屍眼眶。玉釘上的"牧神"二字突然融化，化作黑水滲入冰棺群。第七十九號克隆體發出尖銳的機械音："你正在喚醒飼龍者！"
冰棺矩陣中心升起青銅鼎，鼎身纏繞的鎖鏈突然繃直。鼎內沸騰的血水中，緩緩站起個與陸昭明容貌相同的身影——那人左眼是完整的月牙瞳，右臂纏繞著慕青璿本體的傀儡線。
"第三百個實驗體。"克隆體慕青璿的齒輪組開始超頻運轉，"牧神者最完美的容器。"
真正的慕青璿本體正在光陰長河垂釣，她的天衍羅盤缺失了核心月牙石。魚線突然繃緊，釣上來的竟是陸昭明在往生殿吐出的黑血。血珠墜入長河，映出三百個時空的寒江城同時崩塌的畫麵。
"還是太急了。"她扯斷傀儡線，線頭燃起銀焰，"至少要再經曆七次輪回......"
話音未落，長河對岸突然亮起龍角逆鱗的冷光。敖燼的完整龍軀破水而出，斷角處鑲嵌的正是慕青璿缺失的月牙石。
鼎中複製的陸昭明揮動星隕劍，劍鋒銀瞳流出的卻是黑血。真正的陸昭明被劍氣逼至冰棺陣邊緣，九曜玄骨突然刺入某具冰棺——棺中封存的竟是幼年自己，那孩子正用星隕玉佩雕刻牧神者圖騰。
"你以為的滅門真相......"複製體扯開衣襟，露出心口蠕動的玉蟬，"不過是第三百次輪回的序幕。"
龍屍群突然暴動，掙脫鎖鏈撲向青銅鼎。陸昭明趁機將九曜玄骨插入鼎身裂縫，聽見敖燼的龍吟從裂縫傳出："飼龍者要吞食的從來不是龍，而是輪回！"
鼎炸裂的瞬間，往生殿三千冰棺同時開啟。每個克隆體慕青璿都捧著一盞青銅燈，燈芯裡蜷縮著個縮小版的陸昭明魂魄。第七十九號克隆體突然自毀，齒輪組中彈射出枚玉簡，簡上刻著璿璣殿主的手跡：
"飼龍三百，方得真血。"
陸昭明從往生殿傳送陣跌落時，手中攥著融合的星隕玉佩。玉佩中心的月牙石缺損處，嵌著隻掙紮的食憶蟬。百裡驚鴻的斷水劍突然鳴響，劍鋒指向重建的城樓——那裡懸掛著具新的冰棺，棺中女子與慕青璿本體容貌相同，但眉心朱砂印是倒置的。
"第零號克隆體......"
敖燼的龍魂在晨霧中歎息，龍爪拂過冰棺表麵。棺蓋內側用血寫著陸昭明未曾見過的生辰八字，日期正是三百年前九曜連珠異象發生的那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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