寒江底的青銅燈盞突然同時熄滅，整條江麵泛起詭異的青灰色。陸昭明踩著江心凸起的龍形礁石，左眼銀瞳映出七道交錯的傀儡線——那些絲線正從慕青璿消散的位置延伸，穿透虛空紮入他的頸椎。
"彆動！"敖燼的龍魂突然化作實體，利爪扣住陸昭明後頸，"這是璿璣殿的牽機引，強行掙脫會撕裂魂魄。"
九曜玄骨在皮下劇烈蠕動，陸昭明喉間湧上腥甜。他看見江底淤泥中浮起半截青銅匣，匣麵蝕刻的牧神者圖騰正滲出黑血。這匣子與二十章葬龍窟中出現的《太初玉冊》殘卷紋路驚人相似，隻是中央多出個凹陷的月牙形槽口。
百裡驚鴻的斷水劍插在祭壇中央，劍身映出頭頂血月的倒影。他撕開第七具冰屍的衣襟，發現屍身胸口刻著與陸昭明相同的九曜玄骨紋路——隻是這些紋路末端都連接著青銅鎖鏈，鎖鏈另一端沒入祭壇底部。
"三百年前的天劫輪回..."他觸摸祭壇凹槽裡乾涸的血跡，突然聽見地脈深處傳來龍吟。這聲波震得斷水劍嗡鳴不止，劍柄鑲嵌的星隕石脫落，精準嵌入祭壇中心的月牙槽。
整個蝕日淵突然傾斜，血月化作旋渦將百裡驚鴻吸入。他在下墜中抓住青銅鎖鏈，發現鏈身上密密麻麻刻著"容器編號七十九"——正是慕青璿冰棺上的標記5。
鏡琉璃的水晶殘軀在琉璃燈下重組，她指尖凝結的冰晶正呈現陸昭明在江心掙紮的畫麵。戴著儺麵的駝背掌櫃突然推門而入，手中銅秤掛著三顆滴血的眼球。
"時辰到了。"掌櫃的儺麵裂開，露出璿璣殿主垂釣時的側臉，"該回收失敗的實驗體了。"
鏡琉璃突然捏碎冰晶，水晶碎片化作利刃刺穿掌櫃咽喉。黑血噴濺的刹那，她看清對方真容——竟是慕青璿第七十九號克隆體的屍傀，後頸嵌著與往生殿冰棺相同的符咒。
"告訴你的主子..."鏡琉璃的水晶瞳燃起幽藍火焰，"蝕日金輪已經開始轉動。"
陸昭明突然掙斷三根傀儡線，九曜玄骨刺破皮膚在虛空劃出燃燒的軌跡。敖燼的龍鱗被這火焰灼出焦痕，龍目卻露出驚喜："你竟能操控業火？"
"這不是業火。"陸昭明抓住浮出水麵的青銅匣，發現匣內靜靜躺著半塊星隕玉佩——與二十章胚胎中飛出的玉蟬質地相同，"是三百個我燃燒記憶產生的魂焰。"
江水突然沸騰，青銅匣自動飛向江底某處。兩人追至水下三百丈，發現這裡矗立著與蝕日淵相同的祭壇。壇上青銅日晷的陰影指向亥時三刻，晷盤中央嵌著另半塊星隕玉佩。
當陸昭明將兩塊殘玉拚合時，祭壇底部傳來齒輪轉動的轟鳴。九條青銅鎖鏈破土而出，鎖鏈末端拴著的赫然是慕青璿本體——她的月牙瞳已化作混沌的灰色，手中握著刻滿牧神者符文的金輪。
三千冰棺同時震顫，克隆體們額間的朱砂印滲出黑血。百裡驚鴻從蝕日淵墜入此地時，正看見第七十九號克隆體在啃食其他屍體的脊椎。
"原來你們會自相殘殺..."他揮劍斬斷克隆體咽喉，發現對方傷口處湧出的不是鮮血，而是裹挾星砂的光陰沙，"慕青璿的本體到底在哪？"
冰棺群突然向兩側分開，露出地宮深處的血池。池中漂浮著青銅日晷的晷針，針尖正指向陸昭明所在的寒江祭壇。百裡驚鴻觸碰晷針的刹那，聽見敖燼的龍吟與鏡琉璃的警告重疊傳來：
"阻止金輪合璧！"
慕青璿本體的金輪突然分裂成九枚齒刃，每枚齒刃都映出不同時空的陸昭明。陸昭明左眼銀瞳滲出鮮血，他在這些光影中看見最可怕的真相——所謂九曜玄骨，竟是牧神者用三百個輪回的失敗品熔鑄而成的鑰匙。
"你以為掙脫了命運？"慕青璿的金輪突然射出血色光束，"每個輪回的你，都會親手將玄骨刺入至親心臟。"
敖燼的龍魂突然盤繞住金輪，龍鱗在光束中片片剝落。陸昭明趁機將星隕玉佩按入祭壇凹槽，九條青銅鎖鏈應聲炸裂。慕青璿本體發出非人的尖嘯，金輪化作血月升入高空，照出寒江城地下綿延千裡的龍脈囚牢。
當最後一縷月光被龍脈吞噬，陸昭明在慕青璿消散前捕捉到她的唇語：
"去找...蝕日金輪...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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