神農穀藥廬的琉璃瓦在月光下泛著青霜,晏清塵輪椅碾過回廊時,金絲楠木地板發出細微的吱呀聲。他手中捧著的玉匣突然震顫,七色彼岸花瓣穿透匣蓋,在虛空勾勒出慕青璿的命盤。
"還剩三個時辰。"他摩挲著輪椅扶手的機關暗格,三千金針在袖中蓄勢待發。
禁地石門轟然開啟的刹那,陸昭明懷中的星隕玉佩驟然發燙。眼前的花海如同打翻的顏料,赤橙黃綠順著月光流淌,最中央那株七色彼岸卻通體雪白——三百具冰棺環繞著它,棺蓋上凝結的霜華組成天機閣徽記。
"小心幻陣。"蘇九娘的狐尾卷住差點踏入花叢的百裡驚鴻,"這些可不是普通曼陀羅。"
話音未落,距離最近的冰棺突然炸裂。飛濺的冰碴在半空凝成慕青璿模樣,眉心朱砂化作血刃劈來。陸昭明左眼銀瞳驟亮,九曜玄骨透體而出,北鬥星圖將幻象絞成冰霧。
真正的危機來自地底。
無數根須破土纏住眾人腳踝,晏清塵袖中金針暴雨般灑落,卻在觸及花莖時紛紛鏽蝕。"是往生當鋪的牽機絲!"蘇九娘尖嘯著現出狐妖真身,九尾狐火卻燒不斷愈發粗壯的灰線。
慕青璿突然跪倒在地,天衍羅盤墜入花叢。那些啃食過羅盤的根須瘋狂生長,轉眼在她手腕烙出北鬥疤痕。"黃粱..."她瞳孔渙散地呢喃,"有人在修改我的..."
最後兩個字被吞入突然裂開的地縫。陸昭明抓住她下墜的衣袖時,看見花海下方竟是倒懸的閣樓——三百個"慕青璿"正在琉璃櫃前典當物品,當票落款處赫然寫著"天機閣乙字號傀儡"。
時空扭曲的眩暈中,燕長歌的白綾被罡風扯落。他徒手抓住流淌著光陰碎片的亂流,七竅同時滲血:"有人用偷天換日秘術,把她的三魂七魄分藏在..."
話未說完,最古老的冰棺應聲開啟。棺中女子與慕青璿十指相扣的刹那,整個禁地的七色彼岸瞬間凋零。陸昭明看到兩個慕青璿在虛無中對峙,年長者的天衍羅盤刻著三百年前的星象。
"移花接木的滋味如何?"年長慕青璿輕笑,罪天尺從虛空刺入現世慕青璿後心,"當年你為破天機反噬,將痛楚轉嫁給我們這些替身時,可想過..."
錚!
百裡驚鴻的斷水劍架住罪天尺,劍氣卻穿透虛影劈在花海上。被斬斷的根須噴出漆黑汁液,在空中凝成裴元敬的半麵修羅紋:"鎮魔司辦案,閒雜人等退避!"
真正的殺機來自時間夾縫。
燕長歌的白綾纏住陸昭明手腕,帶他撞進正在坍縮的光陰漩渦。三百年前的藥廬裡,年幼的晏清塵正將金針刺入女童百會穴——那是慕青璿的替身傀儡初號機。
"看清楚,"燕長歌咳出帶著星屑的血,"所謂醫仙,不過是天機閣的劊子手。"
現實中的晏清塵突然捏碎玉匣,七色彼岸的汁液浸透輪椅。那些鏽蝕的金針重新飛起,組成困住裴元敬的牢籠:"慕青璿必須死在這裡,她的命格是..."
蘇九娘的狐尾掃斷晏清塵未儘之言。九尾狐火順著金針燒向他雙腿時,眾人才發現那根本不是血肉——木質紋理間嵌滿星髓礦,分明是具機關傀儡。
雙重時空的震顫達到頂峰。現世慕青璿突然奪過罪天尺,刺入自己眉心朱砂:"以我天機閣第三百代巡天使之名,赦!"
七色彼岸瞬間複活,花瓣裹著冰棺重組為登天梯。陸昭明被巨力拋向梯頂,九曜玄骨不受控製地刺穿虛空——他看見所謂神農穀,竟是漂浮在歸墟秘境上方的空中花園。
真正的晏清塵從時光長河走出,手中九轉還魂爐傾倒出黑色火焰。那些被燒灼的冰棺替身發出同頻慘叫,最終彙聚成慕青璿本體的嘶吼:"師父...為什麼選我..."
"因為無垢仙體是最好的容器。"晏清塵的金針封住她周身大穴,"承受三百倍痛楚時,才能孕育出完美的..."
燕長歌的白綾突然裹住陸昭明眼睛。七竅玲瓏心在胸腔發出金石之音:"彆看!他在用你的九曜玄骨..."
遲了。
北鬥星圖已烙在慕青璿脊背,她的無垢仙體正在吸收所有替身的因果業力。陸昭明左眼迸發的銀光貫穿時空,看到三萬六千根因果線另一端——全都係在自己脖頸。
"就是現在!"蘇九娘咬破舌尖,將本命精血噴在狐尾。燃燒的第九尾化作鑰匙,插入突然現形的青銅巨門。
門內湧出的玄黃之氣吞沒整個禁地。陸昭明在混沌中抓住慕青璿手腕,卻摸到正在石化的皮膚——她的記憶隨著血肉褪去,最後映入他銀瞳的,是三百個自己同時微笑的畫麵。
當眾人墜回現實,七色彼岸已儘數枯萎。晏清塵的機關傀儡碎成齏粉,真正的醫仙坐在輪椅上麵如金紙:"你們根本不懂...天機閣在阻止什麼..."
慕青璿突然抬手撫摸陸昭明臉頰,眼神陌生得可怕:"這位公子,我們可曾見過?"
百裡驚鴻的斷水劍插在滿地殘花間,劍身倒映出她正在消散的北鬥疤痕。燕長歌的白綾重新覆眼,掌心握著塊帶血的星髓礦——那是從時光長河撈取的記憶碎片。
最詭異的當屬蘇九娘。她破損的妖丹竟與七色彼岸殘根融合,生出半仙半妖的奇異氣息:"有意思...原來我的內丹早就..."
裴元敬的罪天尺突然指向東方。晨光刺破雲霧時,眾人看清花海廢墟上的痕跡——那分明是用冰棺碎屑拚成的卦象:
「九曜歸墟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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