殷紅淚赤足踏過沸騰的血池,足間銀鈴在幽冥裂隙呼嘯的風聲裡碎成齏粉。她望著祭壇中央被噬心蠱啃食得麵目全非的陸昭明,發間白骨簪突然迸裂,三千青絲化作猩紅。
"原來九曜玄骨連噬心蠱都吞得下。"她指尖劃過少年脊背凸起的骨刺,琉璃鏡中映出自己頸側浮現的星紋——那紋路竟與陸昭明左眼的銀瞳如出一轍。
血獄城地底傳來鎖鏈崩斷的巨響,七十二具懸棺同時炸裂。殷紅淚踉蹌著扶住祭壇邊緣,掌心剛觸到刻著"玄淵"二字的銘文,二十年前的記憶突然如毒蛇般鑽入識海。
慕青璿的天衍羅盤在踏入往生殿的瞬間裂成兩半。她捂住滲血的眉心朱砂印,看著百裡驚鴻以斷水劍劈開最後一道血障。
"噬心蠱發作時,施術者與宿主會血脈相連。"輪椅上的晏清塵撚著金針,將三枚鎮魂釘打入蘇九娘心口,"必須在卯時前斬斷他們之間的..."
話音未落,九尾狐突然暴起,牽機絲洞穿三名血獄衛的咽喉。"他的寒毒在吞噬蠱蟲!"蘇九娘狐尾卷起遍地屍骸,"陸昭明正在把噬心蠱煉成本命蠱!"
往生殿穹頂的《血神經》殘卷簌簌燃燒,火光中浮現出陸昭明被鐵鏈貫穿的身影。慕青璿的無垢仙體突然劇顫——她看到二十年前的自己正將罪天尺刺入玄淵閣主的胸膛。
殷紅淚的羅裙已被反噬的血霧腐蝕成縷。她盯著鏡中與陸昭明愈發相似的麵容,突然捏碎頸間骨鏈。九個弟弟的指骨粉末飄向祭壇四角的青銅燈,映出燈座上"牧神者"的圖騰。
"原來父親當年屠滅玄淵閣,是為了這個。"她撫摸著陸昭明脊背上浮現的北鬥星圖,第七根鎖鏈突然崩裂。沉睡的噬心蠱王從她心口鑽出,卻被少年背後的應龍虛影一口吞下。
血池突然沸騰如熔岩,殷紅淚足尖點著浮屍躍上半空。陰陽雙生脈在月落時刻驟然沉寂,她咬破陸昭明頸側,飲下的血卻化作星光流轉。
"你果然流著牧神者的血..."她笑得癲狂,發間新生出三寸白骨,"當年母親懷著的根本不是玄淵閣孽種!"
百裡驚鴻的獨臂被血獄衛的化骨刀削去半截,斷水劍卻迸發出百年未現的劍鳴。他劈開最後一道石門時,正撞見慕青璿以天機引困住十二名血獄長老。
"他們在用《血神經》煉化九曜玄骨!"蘇九娘的狐尾卷著晏清塵衝入地宮,九轉還魂爐中飛出數百隻藥靈,"清塵,用那個——"
輪椅上的醫仙突然扯開衣襟,心口處嵌著的七色彼岸花綻放如日輪。花蕊中浮現的冰棺讓慕青璿瞳孔驟縮——三百具與她容貌相同的傀儡正在蘇醒。
"原來我才是天機閣最大的替身傀儡。"慕青璿的太上忘情訣轟然破碎,無垢仙體滲出蛛網般的血痕。她揮袖震碎三具撲來的冰棺,罪天尺卻不受控製地刺向陸昭明所在的方向。
當陸昭明的銀瞳完全化作漆黑,貫穿他四肢的鎖鏈突然逆向刺入殷紅淚體內。噬心蠱王的悲鳴聲中,兩人血脈在琉璃鏡裡融成北鬥九星的圖案。
"母親偷換命格時,早該想到今日。"殷紅淚扯斷最後一根鎖鏈,血獄城的地基開始塌陷。她將白骨簪刺入自己心口,取出的竟是半塊星隕玉佩,"你父親剖開我母親肚子時,可曾看清這玉佩刻著什麼?"
陸昭明背後的應龍圖騰突然發出龍吟,玉佩上浮現出"牧"字古篆。地底傳來鏡琉璃的歎息:"當年仙界崩塌,牧神者將監測印記刻在血脈裡——你們本就是同源雙生的監察使。"
崩塌的血獄城墜入裂隙時,燕長歌的光陰沙漏終於流儘最後一粒金砂。他望著相互貫穿命格的兩人,白綾下的雙眼流出血淚:"這是第四十八次輪回,我們依然逃不過血脈詛咒..."
蘇九娘突然將妖丹塞入陸昭明口中,九尾儘斷化作通天橋。慕青璿在墜入裂隙前,用最後靈力將罪天尺釘入自己眉心——這一次,她終於不是傀儡。
當陸昭明抱著殷紅淚的殘軀落在歸墟入口時,懷中的星隕玉佩突然傳來鏡琉璃的傳音:"想知道為何你們共享九曜玄骨?去問二十年前親手剖出你骨頭的生母吧。"
他低頭看向昏迷的殷紅淚,她頸側的星紋正與自己左眼的黑瞳共鳴。歸墟的風暴中,隱約傳來《太初玉冊》殘篇的吟誦聲,那音調竟與兒時在寒江城聽過的搖籃曲一模一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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