七色彼岸花在月光下流轉著妖異的華光,晏清塵的輪椅碾過滿地殘瓣,金針在袖口若隱若現。陸昭明的手還懸在半空,指尖殘留著觸碰冰棺的寒意——那具透明棺槨裡沉睡的女子,眉心血痣與慕青璿分毫不差。
"三百年來第七批。"晏清塵忽然開口,輪椅碾碎的花汁在青石板上拖出暗紅軌跡,"天機閣送來的胚子,都要用七色花汁浸泡百日才能刻上朱砂印。"
慕青璿的羅盤墜落在花叢中,天衍盤的銀針正瘋狂指向所有冰棺。她踉蹌著扶住最近那具冰棺,琉璃罩麵映出十七個同樣驚慌的麵容。陸昭明注意到其中三具冰棺的服飾格外古舊,袖口繡著玄淵閣的雲紋。
"二十年前..."他猛地轉頭看向晏清塵,"玄淵閣滅門時收集的遺體?"
輪椅突然調轉方向,晏清塵袖中飛出的金針在花海上空結成星圖:"戌時三刻,巡天使的傀儡該換血了。"話音未落,慕青璿突然捂住心口跪倒在地,眉心血痣滲出黑紅液體。
陸昭明左眼銀瞳驟亮,看見三千根透明絲線從花叢鑽入慕青璿四肢百骸。懷中的星隕玉佩突然發燙,他本能地揮出一道玄冰劍氣,霜刃斬斷的絲線竟發出嬰兒啼哭般的慘叫。
"沒用的。"晏清塵抬手接住飄落的花瓣,蒼白的指尖瞬間爬滿黑紋,"七色彼岸花連著她們的心脈,你斬斷的不過是..."
破空聲打斷了他的話。百裡驚鴻的斷水劍劈開禁製,劍氣掀翻十餘具冰棺。蘇九娘的牽機絲纏住慕青璿腰身,九尾虛影在身後烈烈如火。
"帶著她退到乾位!"百裡驚鴻甩出酒葫蘆,瓊漿在空中燃起幽藍火焰,"這些花根連著地脈陰泉!"
陸昭明攬住意識模糊的慕青璿急退,腳下突然塌陷。翻湧的根須間露出半截石碑,上麵赫然刻著慕青璿的生辰八字。他左眼突然刺痛,銀瞳穿透九丈土層,看見數百具白骨擺成北鬥陣型——每具骸骨眉心都嵌著天機閣的玄鐵令牌。
"小心身後!"蘇九娘尖叫示警。
七色花海突然沸騰,萬千花蕊中射出金針。晏清塵的輪椅在針雨中穿梭,指尖操控著金針軌跡。百裡驚鴻的劍氣劈開三波針雨,卻發現衣袖沾染金針的位置開始石化。
"是神農穀的定魂針!"他震碎衣袖急退,"碰觸者會逐漸..."
話未說完,慕青璿突然睜眼,瞳孔中流轉著血色星圖。她反手扣住陸昭明命門,天衍羅盤的尖刺抵住他頸動脈:"九曜玄骨果然能看穿地脈禁製。"
"青璿姑娘?"陸昭明驚覺不對,懷中人周身散發著陌生的檀香味。
"錯了錯了。"‘慕青璿’輕笑,麵皮突然皸裂,露出底下另一張清麗容顏,"奴家是天機閣第七代巡天使傀儡,代號搖光。"她手腕翻轉,羅盤中心彈出半截刀刃,"借公子的心頭血一用。"
陸昭明體內寒毒轟然爆發,冰霜順著刀刃反噬傀儡手臂。假慕青璿尖叫著震碎冰層,九道狐火卻已纏上她的四肢。蘇九娘拽動牽機絲冷笑:"學人學皮難學骨,慕姑娘可不會把朱砂痣畫得這麼豔。"
真正的咳嗽聲從花海深處傳來。滿身花瓣的慕青璿扶著石碑站起,天衍羅盤懸浮在頭頂:"北鬥噬魂陣?難怪這些年替我擋劫的傀儡都活不過三年。"
她咬破舌尖在羅盤畫出血符,三百具冰棺同時震顫。晏清塵的金針陣突然失控,七根主針調轉方向刺入自己周身大穴。
"你竟能改動我布的陣眼..."他噴出黑血,難以置信地望著慕青璿。
"多虧你教我的《神農百脈訣》。"慕青璿抹去嘴角血跡,腳下亮起血色星圖,"七歲那年你為我續命時,就在心脈埋了傀儡絲吧?"
陸昭明趁亂抱起慕青璿躍上石碑,掌心觸到她後背的繃帶——那裡有金針刺出的北鬥疤痕。蘇九娘甩出的狐火點燃整片花海,火光中顯現出無數懸浮的傀儡絲。
"西南缺口!"百裡驚鴻劈開石化的右臂,斷水劍在空中劃出銀河,"那些白骨陣的生門在巽位!"
陸昭明左眼銀瞳看破迷霧,抱著慕青璿衝向白骨陣的生門。假慕青璿的頭顱突然從火中飛出,張口咬向他咽喉。星隕玉佩迸發強光,九曜玄骨的力量第一次主動護主,將傀儡頭顱震成齏粉。
"用...用我的血破陣..."慕青璿虛弱地劃破手腕,"天機閣用我的精血澆灌這些七色花三百年..."
陸昭明握緊她流血的手腕按向陣眼,九曜玄骨與天機血融合的刹那,整座禁地開始崩塌。他們墜落時看見晏清塵在火海中微笑,輪椅化作流光消失前,留給他一句唇語:"小心光陰鏡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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