神農穀禁地的月光被七色彼岸花折射成斑斕光暈,陸昭明踩著吱呀作響的木棧道,看前方輪椅碾過花瓣時留下的青色汁液。那些汁液在月光下泛著珍珠光澤,像極了三日前晏清塵為慕青璿施針時,從她眉心滲出的血珠。
"還有三十步。"晏清塵的聲音混著藥杵搗碎根莖的脆響,他雪色衣袖掠過路邊一叢熒藍蘑菇,那些菌傘立刻收縮成拳頭大小的硬球,"踩我輪椅的轍印走,觸骨粉的毒雖不致命,但會讓你皮膚潰爛三日。"
慕青璿的羅盤懸浮在眾人頭頂,天衍星紋在盤麵流轉成芍藥圖案。她突然按住抽搐的右臂——那是兩個時辰前為破除禁製,強行施展"天機引"的反噬。陸昭明注意到她袖口滲出的冰晶已蔓延到手背,那是無垢仙體承受百倍痛楚的征兆。
"到了。"輪椅停在一堵爬滿藤蔓的石壁前。晏清塵指尖金針挑破中指,血珠滴在藤蔓某處結節。石壁發出齒輪轉動的悶響,露出內部直徑十丈的圓形花田。三百株七色彼岸花呈八卦陣排列,每株花芯都托著枚冰晶棺材,棺中躺著與慕青璿容貌相同的女子。
蘇九娘的狐尾突然炸開,牽機絲纏住最近的花莖:"這些替身傀儡的妖氣……竟是用活人煉製的!"
陸昭明左眼銀瞳不受控地亮起,九曜玄骨在脊椎發燙。他看見每具冰棺底部都延伸出血管狀的紅線,最終彙聚到花田中央的青銅丹爐——那正是晏清塵從不離身的九轉還魂爐。爐身饕餮紋的雙眼在月光下泛著血光,仿佛剛痛飲過活人鮮血。
"解釋。"慕青璿的天刑鎖已纏上晏清塵脖頸,鎖鏈上的倒刺割破他蒼白的皮膚,"三年前你救我時,就知道天機閣用巡天使製造替身?"
晏清塵低笑起來,九根金針突然從他輪椅扶手激射而出。陸昭明揮劍格擋的瞬間,發現那些金針的目標根本不是人,而是刺入了九具冰棺的天靈蓋。被刺中的冰棺劇烈顫動,棺蓋在琉璃碎裂聲中炸開,九個"慕青璿"睜著空洞的眼睛懸浮半空。
"好妹妹,你以為當年父親為何送我去神農穀?"晏清塵撫摸著輪椅扶手上暗紅的血漬,那是二十年前玄淵閣滅門夜沾染的,"每個替身傀儡,都需要至親之血溫養啊……"
最後一個字尚未落地,九個傀儡同時掐訣。陸昭明感到懷中星隕玉佩突然滾燙,七色彼岸花海竟開始逆向旋轉。蘇九娘尖叫著甩出牽機絲,她的狐尾被花叢中竄出的冰棱削去半截,斷口處噴出的不是血,而是細沙般的星髓碎末。
"小心地脈!"慕青璿的天刑鎖插入地麵,金色鎖鏈瞬間被染成墨色。陸昭明銀瞳看清地底景象時,胃部一陣翻湧——數以千計的屍體在泥土中手拉手組成人網,每具屍體心口都生著株七色彼岸花。
晏清塵的輪椅在花田上空懸浮,九轉還魂爐傾倒出紫色火焰:"該讓諸位見識真正的《神農百草經》了。"火焰觸地的刹那,所有屍體突然睜眼。陸昭明揮劍斬斷抓向腳踝的屍手,發現斷掌中握著塊刻有慕青璿生辰八字的玉牌。
"乾坤倒轉陣!"慕青璿嘔出口冰渣,羅盤在空中炸成三百六十枚銅錢,"他要拿我們煉第九十九爐人丹!"她話音未落,九個傀儡已結成環狀劍陣,劍氣割裂的空間裂縫中,隱約可見二十年前玄淵閣燃火的夜空。
陸昭明左眼突然劇痛,瑤光星在他識海爆發出湛藍光芒。寒毒不受控地席卷全身,卻在觸碰到七色彼岸花的瞬間,與花田深處某股力量產生共鳴。他踉蹌著撲向陣眼處的青銅丹爐,九曜玄骨的力量順著爐身饕餮紋路逆向灌注。
"你竟敢用九曜之力衝撞……"晏清塵的輪椅突然四分五裂,他從半空跌落花叢,七竅流出熒綠色液體。三百冰棺在此刻同時炸裂,漫天冰晶映出三千個記憶碎片——每個碎片裡都有個慕青璿在死去。
蘇九娘趁機甩出牽機絲纏住晏清塵,狐火順著絲線燒灼他脖頸:"解藥在哪?"她的質問被地底傳來的轟鳴淹沒,整個花田開始塌陷。陸昭明抓住下墜的慕青璿時,看見塌陷深處有團青色火焰包裹著半卷《太初玉冊》。
"抓住那火……"慕青璿的天刑鎖勾住岩壁,反手將陸昭明甩向火焰。九曜玄骨在觸及火焰的瞬間,陸昭明腦海中響起鏡琉璃的聲音:"小心玉冊裡的牧神者印記!"
可惜警告來得太遲。青色火焰順著指尖竄入經脈,陸昭明右眼突然蒙上灰翳,左眼銀瞳卻亮得駭人。他看見火焰中浮現出天機閣主的臉——那張臉竟與晏清塵有七分相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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