暮色中的神農穀飄著淡紫色藥霧,陸昭明踩碎一節枯枝,驚飛了棲息在龍膽草從中的螢火蟲。慕青璿抬手接住飄落的發光孢子,眉心朱砂印在幽光中忽明忽暗:"這些是腐骨蛾的卵,沾上皮膚會鑽進骨髓。"
走在最前的晏清塵轉動輪椅,三千金針在袖中發出細微嗡鳴。他摘下麵具露出病態蒼白的臉,指著遠處若隱若現的七彩光暈:"七色彼岸花隻在子夜綻放,我們還有三個時辰。"
陸昭明握緊星隕玉佩,左眼銀瞳突然刺痛——自從十天前慕青璿為替他壓製九曜玄骨強行施展天機引,這異瞳便時常浮現破碎的星圖。此刻玉佩裡的星辰之力正與花海產生共鳴,在他識海中投射出扭曲的植物根係,那些根須裡纏繞著數百具人形輪廓。
"小心腳下。"百裡驚鴻的斷水劍鞘挑起一叢偽裝成藤蔓的毒虺,蛇身斷成七截時還在噴吐粉紅毒霧。蘇九娘指尖牽機絲飛舞,將毒霧凝成冰晶:"噬魂香?神農穀怎會有魔道手段?"
輪椅碾過青石板的聲響忽然停滯。晏清塵抓起把泥土在鼻尖輕嗅,金針閃電般刺入地麵三寸:"有人篡改了禁地陣法。"話音剛落,七色花海如同活物般翻湧起來,花瓣上的露珠化作鋼針暴雨般射向眾人。
"鏘!"慕青璿的天衍羅盤懸空飛轉,金色卦象結成屏障。陸昭明卻看見她後背滲出冷汗——三天前為破血獄城的噬心蠱,她將半數無垢仙體的精血渡給了殷紅淚。
花海深處傳來嬰兒啼哭。百裡驚鴻劍眉緊鎖:"是攝魂魔音!"他獨臂揮劍斬出七道劍氣,劈開的花徑裡卻露出讓所有人毛骨悚然的景象:三百具水晶冰棺呈環形排列,每具棺中都躺著與慕青璿容貌相同的女子。
"移花接木術……"慕青璿踉蹌著扶住冰棺,指尖觸到棺蓋內壁的刻字時突然顫抖。那是她用朱砂筆跡寫下的《天機律》箴言,日期卻顯示為八十年前。
晏清塵的金針毫無征兆地刺向慕青璿後頸。陸昭明體內寒毒應激爆發,冰層順著輪椅瞬間凍結他半邊身體:"你早知道這裡有替身傀儡!"
輪椅在冰封中炸成碎片,晏清塵卻化作殘影出現在花海中央。他撕開胸前衣襟,露出心臟位置嵌入的青銅羅盤,齒輪轉動聲與慕青璿的天衍羅盤產生共鳴:"好妹妹,該把父親欠我的命還來了。"
七色彼岸花同時綻放,花蕊中伸出無數透明根須刺入冰棺。三百個"慕青璿"齊齊睜開空洞的眼睛,她們的朱砂印連成血線,在天幕上勾勒出巨型換命陣圖。陸昭明懷中的星隕玉佩劇烈震顫,左眼銀瞳終於看清真相——每條連接晏清塵與慕青璿的血線裡,都流淌著帶冰渣的淡金血液。
"用三百具傀儡分攤天機反噬,難怪你每次遭反噬隻會昏迷三日。"晏清塵的輪椅殘骸中升起九轉還魂爐,爐口正對著陣眼處的慕青璿,"但你可曾算到,自己才是最大的那具替身?"
蘇九娘的九條狐尾轟然展開,卻在觸及花海時被根須刺穿。百裡驚鴻的劍氣劈在虛空鏡般的屏障上,反震之力讓他虎口迸血。陸昭明突然將星隕玉佩按進冰層,九曜玄骨的第一顆星辰在脊柱亮起:"青璿姑娘,信我嗎?"
慕青璿在血線束縛中艱難掐訣,天衍羅盤崩開三道裂痕:"乾位……生門在乾位……"話音未落就被根須刺穿咽喉,但陸昭明已讀懂她唇語——那根本不是卦象方位,而是"毀我肉身"。
斷水劍裹挾著玄冰鑒寒氣劈向慕青璿天靈蓋,百裡驚鴻在最後一刻劍鋒偏轉,削斷她幾縷發絲。陸昭明趁機引爆玉佩中的星辰之力,九道星芒順著血線逆流而上,三百具冰棺同時炸裂。
花海在轟鳴中坍縮成黑洞,晏清塵抓著半塊破碎的青銅羅盤墜入深淵。陸昭明接住墜落的慕青璿時,發現她心口朱砂印變成了鎖鏈狀疤痕。而百裡驚鴻從廢墟中撿起的冰棺碎片上,赫然刻著二十年前玄淵閣滅門案的鎮魔司封印符。
"快走……"蘇九娘突然嘔出黑血,她的妖丹正在被噬魂香腐蝕,"花根在吸食我們的魂魄……"
眾人跌跌撞撞逃向禁地邊緣時,卻沒發現陸昭明左眼的銀瞳深處,倒映著花海廢墟裡緩緩站起的白衣身影——那人與慕青璿長得一模一樣,袖中金針正滴著晏清塵的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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