寒霧在神農穀的七色花田裡流轉,月光透過薄霧灑在晏清塵的銀質輪椅上。這位以金針封住雙腿經脈的醫仙,此刻正用三寸長的砭石刀劃開慕青璿腕間皮膚,淡金色的血液順著琉璃導管流入九轉還魂爐。
"你的無垢仙體正在排斥天機反噬。"晏清塵袖中飛出的金針精準刺入慕青璿十二處大穴,"三百裡外就是七色彼岸花海,若明日卯時前取不到..."
話音未落,花田東南角突然傳來瓦罐碎裂聲。陸昭明拎著偷聽的蘇九娘後頸躍出陰影,九尾狐妖的赤足還勾著半截牽機絲。"醫仙大人說話總愛留半句。"蘇九娘指尖纏繞的發絲泛著幽藍,"不如直接說,若取不到花,這位天機閣仙子就要變成活死人?"
晏清塵操控輪椅轉向的瞬間,三枚淬毒金針已釘入蘇九娘方才站立的地麵。陸昭明左眼銀瞳驟亮,星隕玉佩爆發的寒氣將後續十二枚金針凍在半空。
"萬妖穀的狐狸不該出現在神農禁地。"晏清塵的輪椅扶手上彈出森冷刀片,"尤其是帶著玄淵閣餘孽。"
慕青璿突然劇烈咳嗽,吐出的血珠在半空凝成北鬥狀。陸昭明閃身扶住她搖搖欲墜的身體,掌心觸到她後頸時,天衍羅盤的虛影突然在兩人之間浮現。羅盤指針瘋狂旋轉,最終定格在巽位——正是七色彼岸花海方向。
"子時三刻,陰氣最盛時花開。"晏清塵轉動輪椅上的機關,地麵轟然升起布滿符咒的青銅棺槨,"需要純陽之血為引,還需..."
"還需要活人獻祭?"蘇九娘突然扯斷三根尾尖毫毛,妖氣化作繩索捆住青銅棺,"你們這些名門正派的手段,可比我們萬妖穀狠辣多了。"
陸昭明忽然按住腰間震顫的斷水劍。百裡驚鴻留下的劍氣印記正在發燙,這是遇到致命危機時的預警。他轉頭望向花海方向,隱約看到無數藤蔓在月光下扭曲成人體形狀。
"當年玄淵閣滅門時,令堂用九曜玄骨封印的不僅是寒毒。"晏清塵打開棺蓋,裡麵赫然是具與慕青璿容貌相同的冰雕,"還有你看見真相的能力。"
慕青璿突然抓住陸昭明的手腕,力道大得驚人:"彆碰那尊冰像!"她的朱砂印滲出鮮血,在天衍羅盤上映出詭異卦象,"那些是...我的..."
話未說完,整個神農穀突然地動山搖。七色花海中央裂開深淵,三百具水晶棺槨破土而出,每具棺中都躺著與慕青璿容貌相同的女子。她們額間的朱砂印深淺不一,最古老的那具冰棺裡,女子手中還握著三百年前製式的天機羅盤。
"移花接木秘術。"蘇九娘的狐尾炸開,"每隔十年用替身傀儡承受天機反噬,難怪你能活到現在..."
陸昭明突然揮劍斬向晏清塵,劍鋒在距離他咽喉半寸處被慕青璿的天刑鎖纏住。"他是我兄長。"慕青璿的聲音帶著顫抖,"這些冰棺裡的,都是我的..."
"都是你的前世?"蘇九娘冷笑,"看看棺底銘文!"
陸昭明銀瞳穿透冰層,看到每具棺底都刻著生辰八字——全部是慕青璿的出生年月。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,最新那具冰棺中的"替身",胸口還有微弱的起伏。
"不是前世,是同時存在的複製體。"晏清塵突然掀開輪椅扶手,露出裡麵密密麻麻的控魂針,"二十年前你本該死於玄淵閣血案,是父親用三百女嬰的先天之氣..."
慕青璿突然發出非人的尖嘯,天刑鎖將九轉還魂爐擊得粉碎。七色彼岸花海同時綻放,花粉形成的迷霧中,所有冰棺裡的替身傀儡開始同步她的動作。陸昭明懷中的星隕玉佩突然浮現北鬥九星圖案,其中三顆星辰正與花海深處的某個存在共鳴。
"快斬斷她們與青璿的神魂連接!"蘇九娘九尾齊出,纏住三具最近的冰棺,"用你的九曜玄骨!"
陸昭明左眼迸發的銀光洞穿迷霧,看到無數金色絲線從慕青璿心口延伸至每具冰棺。當他試圖用玄冰鑒凍結絲線時,最古老的冰棺突然炸裂,棺中女子睜開的雙眼裡流轉著星河漩渦。
"終於等到這一刻。"那女子抬手握住陸昭明的劍鋒,鮮血竟在天刑鎖上開出彼岸花,"讓姐姐看看,牧神者選中的人究竟有何特彆?"
慕青璿突然抱住頭顱跪倒在地,數百段不屬於她的記憶瘋狂湧入——三百年來每個"慕青璿"被製作、使用、廢棄的全過程。最深處的記憶碎片裡,她看見晏清塵跪在神農穀主麵前,親手將某個女嬰的天魂注入初代冰棺。
當陸昭明的劍芒即將斬斷最後那根金色絲線時,整個神農穀的地脈靈氣突然逆轉。七色花海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,所有冰棺中的替身傀儡化作血水滲入地底。慕青璿眉心的朱砂印裂開縫隙,露出裡麵跳動的機械齒輪。
"快走!"晏清塵突然噴出大口黑血,輪椅中射出七十二根金針組成傳送陣,"她們要重置..."
話未說完,他的脖頸突然被地底鑽出的藤蔓纏住。陸昭明揮劍斬斷藤蔓的瞬間,看到藤蔓斷麵流出與慕青璿相同的淡金色血液。蘇九娘撕開虛空裂縫將眾人推進去時,最後映入眼簾的是整個神農穀化為巨型血肉熔爐,無數冰棺殘骸正在重組成人形兵器。
虛空亂流中,慕青璿死死攥著陸昭明的前襟,指甲幾乎掐進他血肉:"下一個被裝進冰棺的...會不會是你?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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