血獄城地底三百丈的幽冥血池裡,殷紅淚赤足踏在翻湧的血浪上。足踝銀鈴隨著她掐訣的動作叮咚作響,三千噬心蠱從白骨簪中傾巢而出,在陸昭明周身織成猩紅的繭。
"玄淵閣的餘孽都該碎屍萬段。"她指尖劃過少年心口,九道暗紅咒文順著肌膚紋理蔓延,"不過你這九曜玄骨……倒是值得我破例留個全屍。"
陸昭明被釘在祭壇中央的隕鐵柱上,寒毒與血池煞氣在經脈中撕扯。左眼銀瞳忽明忽暗,透過蠱蟲組成的紅霧,他看見殷紅淚心臟位置跳動著與自己同源的幽藍光芒。
"你母親沒教過你,強取豪奪會遭報應麼?"他故意刺激對方,藏在背後的右手悄悄凝聚星輝。昨夜被誘入血獄城時,慕青璿塞給他的天衍羅盤碎片正在掌心發燙。
殷紅淚突然掐住他咽喉,發間白骨簪刺破他眉心:"報應?二十年前玄淵閣三百弟子被抽骨煉器時,可有人說過"報應"二字?"簪尖帶出的血珠懸浮在空中,竟幻化成兩枚糾纏的命符。
血池突然沸騰,池底浮出十二具水晶棺。每具棺中都封著與陸昭明麵容相似的少年,他們的心口位置統一烙印著北鬥星圖。最中央那具棺槨裡,女子眉心朱砂與慕青璿如出一轍。
"你以為天機閣真是救世主?"殷紅淚揮手震碎棺蓋,抓出女子乾枯的手掌按在陸昭明臉上,"這些才是巡天使真正的"容器",包括你心心念念的慕姑娘……"
話音未落,噬心蠱組成的紅繭突然炸開。陸昭明左眼迸發銀河般的光瀑,九曜玄骨在煞氣刺激下自主覺醒。貫穿四肢的隕鐵鎖鏈寸寸斷裂,池中血水倒卷成冰棱,將半數蠱蟲釘死在岩壁上。
殷紅淚踉蹌後退,發簪脫落時帶起一串血珠。她驚覺自己日夜交替時修為清零的缺陷提前發作,本該在子時才生效的陰陽雙生脈竟在此刻逆轉。足下銀鈴發出刺耳鳴響,血池深處爬出七具身披玄淵閣服飾的屍傀。
"原來你也是……"陸昭明擦去嘴角冰碴,指尖星輝照亮殷紅淚頸間胎記——那分明是玄淵閣嫡係才有的月輪印記。先前在蠱蟲紅霧中看到的心口藍光,此刻在她血脈中清晰流轉。
屍傀的利爪即將觸及陸昭明後心時,整座血獄城突然劇烈震顫。慕青璿的聲音穿透十八層禁製傳來:"昭明,用天衍碎片劃開兌位陣眼!"
陸昭明翻身躲過屍傀撲殺,羅盤碎片在掌心旋出八卦虛影。兌位對應的岩壁浮現蛛網裂痕,燕長歌的白綾從裂隙中激射而入,卷住殷紅淚正要催動禁術的手腕。
"住手!你們血脈同源!"燕長歌雙目白綾滲出血跡,掌中溯時輪映出驚悚畫麵:二十年前滅門夜,殷紅淚的生父將繈褓中的女兒拋入血池,而她生母撲向玄淵閣少主的劍鋒時,腹中已有三個月身孕。
殷紅淚僵在原地,噬心蠱組成的本命蠱突然反噬。她看著自己掌心浮現的北鬥虛影,終於明白為何《血神經》始終無法突破第九重——原來二十年來吞噬的至親血脈,竟漏算了最重要的半身。
"小心!"陸昭明突然撲向她身後。慕青璿的天刑鎖與鏡琉璃的虛空鏡在空中相撞,迸發的餘波將血池蒸乾大半。原本殷紅淚站立的位置,此刻插著支刻滿咒文的弑神弩箭。
鏡琉璃的分身從虛空邁出,水晶麵具下傳來輕笑:"典當品果然還是活著更有價值。"她指尖勾動殷紅淚頸間骨鏈,那些串著九個弟弟指骨的鏈節突然化作血色鎖鏈,將尚未回神的殷紅淚拖入虛空裂縫。
"追!"慕青璿催動羅盤要撕裂空間,卻被燕長歌攔住。白衣少司命咳出帶著冰碴的血:"來不及了……往生當鋪的通道隻能單向通行。"
陸昭明撿起殷紅淚遺落的白骨簪,簪身內層赫然刻著句小詩——正是玄淵閣主大婚時寫給夫人的定情詞。他忽然想起客棧地窖密道裡,那幅被冰封的仕女圖右下角,也題著同樣的詩句。
地宮深處傳來鎖鏈崩斷的巨響,血獄城主修煉的《血神經》已至關鍵時刻。慕青璿望著滿地水晶棺碎片,突然按住劇痛的眉心:"必須趕在子時前找到殷紅淚,她是解開替身傀儡術的關鍵……"
三人衝出地宮時,整座血獄城正在向幽冥裂隙下沉。陸昭明懷中的星隕玉佩與殷紅淚遺留的血脈共鳴,在夜空中映出九星連珠的虛影。遙遠的天際,璿璣殿主站在光陰長河儘頭,將一枚黑子按在命盤中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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