蜃樓鬼市的殘影在晨霧中消散,陸昭明握著新得的仙界殘圖,指尖還殘留著典當三日記憶的虛空餘溫。慕青璿突然按住眉心朱砂印,天衍羅盤在袖中發出刺耳鳴響。
"東北方三百裡,血煞衝天。"她話音未落,百裡驚鴻的酒葫蘆已迸出劍氣,斬開尚未散儘的時空裂隙。
眾人穿越亂流落地時,正撞見殷紅淚跪坐在白骨堆砌的祭壇上。九具幼童屍身呈蓮花狀環繞,她發間白骨簪滴著黑血,足踝銀鈴纏滿猩紅絲線——那是噬心蠱發作的征兆。
"果然是你盜走神農穀的七色彼岸花!"晏清塵輪椅碾過滿地蠱蟲殘骸,三千金針在袖中嗡鳴,"以童男精血喂養蠱王,就不怕遭天譴麼?"
殷紅淚低笑間扯斷腕上銀鈴,鈴鐺落地化作九隻血蜘蛛:"比起天譴,妾身更怕今夜子時修為儘散呢。"她突然掀開衣襟,心口處跳動的蠱蟲輪廓清晰可見,"陸公子,借你九曜玄骨一用可好?"
慕青璿的天衍羅盤突然失控旋轉,卦象顯示"血親相殘"。陸昭明左眼銀瞳驟亮,懷中玉佩騰起星輝,竟與殷紅淚心口蠱蟲產生共鳴。那些本該撲來的血蜘蛛突然僵在原地,節肢顫動似在跪拜。
"怎麼可能......"殷紅淚指尖深深掐入掌心,陰陽雙生脈的反噬令她晝夜交替時格外脆弱,"你我血脈為何——"
話未說完,百裡驚鴻的斷水劍已劈開祭壇。劍氣掀飛的碎石中,一卷泛黃婚書飄然而出。陸昭明接住的刹那,銀瞳不受控製地映出二十年前畫麵:玄淵閣主的佩劍貫穿美婦心口,那女子眉眼與殷紅淚有七分相似。
"原來母親當年懷的是雙生子......"殷紅淚突然嘔出黑血,噬心蠱在她血管裡瘋狂遊走,"你我同母異父,真是惡心又美妙的巧合啊。"
慕青璿突然結印拍向地麵,天機引陣法困住暴走的蠱蟲。晏清塵的金針趁機封住殷紅淚奇經八脈,卻在觸及其心脈時駭然收手:"她體內不止一隻噬心蠱!"
仿佛印證醫仙的話,殷紅淚突然撕開半邊衣衫。隻見她脊背上布滿鼓包,九個拇指大的嬰孩麵孔在皮膚下哀嚎——正是血獄城《血神經》記載的"九子噬母"禁術。
"當年父親為練血神經,逼母親吞下九枚蠱種。"她笑著扯動心口蠱蟲,那些嬰孩麵孔便發出啼哭,"可惜他不知道,母親懷著你逃出血獄城時,早將主蠱種在自己心脈。"
陸昭明踉蹌扶住星隕玉佩,前世記憶如潮水衝擊神識。他終於明白為何每次靠近殷紅淚,寒毒就會化作暖流——當年母親剖腹取子時,用最後靈力將九曜玄骨分給了兩個胎兒。
"小心!"慕青璿的驚呼與劍鳴同時響起。殷紅淚突然暴起,發簪射出的骨刺直取陸昭明咽喉。百裡驚鴻揮劍格擋的瞬間,九子噬母蠱突然自爆,血霧中飛出萬千帶翅蠱蟲。
晏清塵轉動輪椅機關,九轉還魂爐噴出青色火焰:"這些是彼岸花喂養的屍蛾,沾身即腐!"
混亂中殷紅淚閃至陸昭明身後,染血的指尖按在他脊椎第九節:"好弟弟,讓姐姐取回本該屬於我的......"她突然悶哼收手,掌心赫然插著慕青璿的羅盤碎片。
"你以為天機閣不知道雙生子的秘密?"慕青璿七竅開始滲血,強行催動禁術使她遭受反噬,"當年巡天使抹去陸昭明存在,就是要讓血獄城以為九曜玄骨隨女嬰夭折!"
殷紅淚突然癲狂大笑,扯斷頸間骨鏈。九枚指骨懸浮成環,映出當年真相:玄淵閣主長劍貫穿的孕婦腹部,分明有兩個胎兒的光影。而揮劍者身後,隱約可見天機閣的星紋袍角。
"閉嘴!"慕青璿捏碎本命玉符,浩瀚星力鎮壓全場。陸昭明卻在銀瞳中看見更可怕的畫麵——二十年前滅門夜,眉心點著朱砂印的少女修士,正將染血繈褓遞給玄淵閣主。
時空在此刻凝滯。燕長歌的白綾無風自動,光陰沙漏從虛空浮現:"諸位,該修正這個錯誤的時間線了。"他彈指擊碎沙漏,萬千光陰碎片中,眾人看見三百個平行世界裡的血親相殘。
當啷——
殷紅淚的骨鏈突然斷裂,她怔怔望著某塊碎片裡相擁而死的姐弟。陸昭明趁機用星輝裹住她心口蠱蟲,九曜玄骨第一次主動釋放溫暖靈力:"阿姐,停手吧。"
血色月光穿透雲層時,殷紅淚終於癱倒在地。她看著陸昭明左眼流下的銀藍色血淚,忽然想起母親臨終前哼唱的童謠。那些破碎的音符穿越二十年光陰,此刻化作椎心刺痛。
"原來我盜取彼岸花......"她任由晏清塵的金針封住經脈,"不過是想解你胎裡帶的寒毒。"
百裡驚鴻突然揮劍劈向虛空,劍光映出正在窺視的血獄城主虛影。慕青璿強撐著重傷之軀啟動傳送陣,最後映入眾人眼簾的,是殷紅淚用唇語說的三個字:
"小心鏡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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