血獄城的幽冥裂隙噴湧著暗紅色霧氣,陸昭明背靠斷龍石,懷中慕青璿的呼吸輕得像是要融進霧氣裡。三日前那場天機反噬,讓她眉心的朱砂印裂開細紋,此刻連催動羅盤的力氣都沒有。
"巡天使也有今日?"殷紅淚足間銀鈴在死寂中格外清脆,白骨簪尖端抵住慕青璿咽喉,"把九曜玄骨剖出來,我留她全屍。"
陸昭明左眼銀瞳驟然收縮,寒毒順著青磚蔓延。他看見殷紅淚心臟位置纏繞著七根猩紅絲線——與三日前客棧地窖裡,貫穿自己四肢的鎖鏈如出一轍。
噬心蠱突然從殷紅淚袖中竄出,卻在觸及陸昭明頸動脈時僵住。蠱蟲背部甲殼"哢"地裂開,露出內裡跳動的星芒。兩人腕間同時浮現北鬥紋路,瑤光星位迸發的強光將整座祭壇照得雪亮。
"怎麼可能......"殷紅淚踉蹌後退,噬心蠱在她掌心化作血霧凝成卦象。當血霧顯出"同氣連枝"四字時,祭壇中央的虛空鏡突然映出二十年前的畫麵。
鏡中玄淵閣的琉璃瓦正在滴血。陸昭明看見生母抱著嬰孩跪在星軌大陣中央,而揮劍斬斷陣眼的黑袍男人——分明長著與殷紅淚相同的桃花眼。
"父親?"殷紅淚指尖掐進掌心。鏡中男人扯開衣襟,心口赫然是北鬥封印的九曜玄骨。當大陣反噬的雷光劈下時,他將半塊星隕玉佩塞進嬰孩繈褓,轉頭對虛空慘笑:"牧神者,休想得逞!"
陸昭明懷中的玉佩突然發燙,與鏡中殘玉產生共鳴。記憶如潮水湧入——母親臨終前劃破他手腕取血的畫麵,殷紅淚兒時被父親種下噬心蠱的哭喊,還有血獄城主書房裡,那幅繪著北鬥九星的母子畫像。
"當年你父親剖骨救我母親,卻不知玄骨會通過血脈傳承。"殷紅淚突然癲狂大笑,扯斷頸間九枚指骨串成的項鏈,"難怪噬心蠱認你為主,我們流著同樣的臟血!"
祭壇地磚轟然塌陷,露出沸騰的血池。殷紅淚拽著慕青璿墜向池中,三千青絲化作赤紅:"那就讓黃泉孽火洗淨這肮臟的血脈!"
陸昭明縱身躍下的瞬間,九曜玄骨在脊梁上灼燒出北鬥圖騰。寒毒與血池碰撞激起的白霧中,他看見池底沉浮著數百具冰棺——每具棺槨都封存著與他容貌相似的少年。
"這些都是失敗品。"殷紅淚足尖輕點棺槨,噬心蠱群啃咬著冰麵,"父親試了九十九次才造出完美的你,而我隻是他用來承載反噬的容器!"
慕青璿突然掙開束縛,天衍羅盤迸發青光。當罪天尺虛影劈開血池時,她咳著血沫嘶喊:"快斬斷親緣線!"
陸昭明銀瞳穿透迷霧,看見自己與殷紅淚之間纏繞的金色絲線。斷水劍鳴響著刺出,卻在觸及絲線時被無形之力震飛。殷紅淚心口的北鬥封印層層碎裂,溢出黑霧凝成牧神者虛影。
"終於等到雙星交彙。"虛影抬手引動天雷,血獄城穹頂顯現北鬥倒懸的星圖,"該回收試驗品了。"
千鈞一發之際,時光沙漏的流沙凍結了整個空間。燕長歌覆眼的白綾滲出血跡,溯時輪切入陸昭明與殷紅淚之間的時空裂隙:"選一個時間節點修改因果,但你們中有一人要承擔悖論反噬。"
陸昭明在無數記憶碎片中抓住某個雨夜——二十年前母親抱著他逃出血獄城的畫麵。當他要抹去這個節點時,殷紅淚突然撞開他的手,將修改對象換成三日前客棧初遇的場景。
"你瘋了?這樣所有人關於你的記憶都會重組!"燕長歌的七竅開始流血。
殷紅淚卻笑著捏碎虛空鏡碎片,星芒沒入陸昭明眉心:"讓我成為不存在的人,牧神者的觀測錨點就少一個。"
當時間重新流動時,血池裡隻剩陸昭明抱著昏迷的慕青璿。他腕間北鬥紋路缺失了瑤光星位,懷中多出半枚染血的白骨簪。燕長歌跪坐在廢墟裡,沙漏中的流沙變成了詭異的幽藍色。
"她將存在痕跡換成了這個。"燕長歌攤開掌心,裡麵是一顆跳動著的、纏繞金線與黑霧的心臟,"噬心蠱王,能暫時壓製牧神者的監測。"
陸昭明握緊白骨簪,左眼突然刺痛。銀瞳深處浮現殷紅淚最後的唇語:"活下去,哥哥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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