無妄海底三萬丈,水晶宮闕的琉璃瓦正在成片剝落。敖燼手中的覆海戟貫穿老龍君胸膛時,龍血順著戟尖滴落,在鮫綃帳幔上洇出朵朵紅梅。這位素來溫潤的龍太子,此刻頸間逆鱗泛著詭異紫芒,瞳孔收縮成兩道豎線。
"父王,您看這四海重水多聽話。"敖燼手腕輕抖,整座龍宮的水流突然倒卷,將試圖逃竄的龜丞相拍在蟠龍柱上。他踩著老龍君逐漸冰冷的龍尾踱步,"當年您剜我逆鱗鎮壓魔龍,可曾想過會被親兒子串在兵器上?"
陸昭明撞破水幕結界時,正看見敖燼將覆海戟捅進第二顆龍珠。那顆象征東海權柄的寶珠在戟尖碎裂,迸發的靈力潮汐掀翻十二座珊瑚礁。他左眼銀瞳刺痛——九曜玄骨對魔氣的感應從未如此強烈。
"敖兄!"陸昭明並指劃出《玄冰鑒》第七重的霜刃,冰棱卻在觸及敖燼周身三尺時化作黑霧。海底突然響起古老吟唱,魔龍殘魂具象成百丈虛影,暗紫色龍須掃過之處,蝦兵蟹將儘數化為白骨。
敖燼緩緩轉身,覆海戟在地麵拖出火星:"陸兄來得正好,且看我這新悟的"吞海式"——"戟鋒所指,方圓十裡的海水竟凝成萬柄水劍,劍尖同時亮起魔紋。
慕青璿的天衍羅盤在此時瘋狂轉動。她咬破舌尖噴出血霧,羅盤終於定格在"歸妹"卦象。"坎位生門在龍喉逆鱗!"她甩出三千金蠶絲纏住陸昭明腰身,"用星隕玉佩照他天池穴!"
陸昭明摸向懷中玉佩,指尖觸到蘇九娘臨行前塞進的狐尾毛。那簇銀毛突然燃起幽藍狐火,玉佩表麵星辰紋路次第點亮。他福至心靈地並指為劍,按《太虛星圖》記載的瑤光星軌劃出弧線。
敖燼的攻勢驟停。魔龍虛影在他背後痛苦扭曲,那些水劍上的魔紋被星光照得滋滋作響。陸昭明左眼銀瞳流出血淚,清晰看見敖燼靈台處糾纏的黑氣——魔龍殘魂正通過逆鱗缺口瘋狂湧入。
"對不住了。"陸昭明引動九曜玄骨中剛覺醒的開陽星力,周身泛起青銅色光暈。這是百裡驚鴻在墮仙崖傳授的"鑄兵訣",以自身為劍坯的搏命招式。他化作流光撞向敖燼,卻在接觸瞬間被魔氣腐蝕得皮開肉綻。
千鈞一發之際,龍宮穹頂轟然破碎。燕長歌的白玉棺裹著光陰沙漏砸落,時空凝滯的刹那,他覆眼的白綾被劍氣割裂,露出空洞的眼眶:"陸兄,刺他膻中三寸!那是三百年前我埋下的"光陰錨點"!"
陸昭明手腕翻轉,星隕玉佩竟與覆海戟產生共鳴。兩件神兵交擊的錚鳴聲中,他看見敖燼眼底轉瞬即逝的清明——龍太子用最後的神智將戟鋒偏斜半寸,任由陸昭明的掌風拍中胸口膻中。
魔龍殘魂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。燕長歌的棺蓋應聲炸裂,三百年前埋入敖燼體內的金色沙粒破體而出,在海底織成一張時光蛛網。慕青璿趁機拋出天刑鎖,罪天尺的銘文照亮敖燼逐漸恢複瞳色的雙眼。
"陸...兄..."敖燼咳出帶著鱗片的黑血,覆海戟脫手插入海底玄晶。魔龍虛影不甘地縮回逆鱗,整片海域開始劇烈震蕩,"快走...鎮海柱要塌了..."
仿佛印證他的話,支撐龍宮的八十一根玉柱接連崩毀。陸昭明剛要禦劍,卻發現九曜玄骨因過度催動開始反噬,經脈裡流淌的不再是血液,而是閃爍著星輝的銀漿。慕青璿的金蠶絲及時纏住他手腕,卻被追來的魔氣腐蝕得寸寸斷裂。
"接住!"燕長歌拋來光陰沙漏,自己卻因觸碰現世之物開始消散。陸昭明反轉沙漏的刹那,海底時間流速驟減,他看見燕長歌用唇語說出的"歸墟"二字。
三人衝出海麵時,無妄海已化作巨大漩渦。敖燼的龍吟聲從深淵傳來,帶著三分魔性七分淒愴。陸昭明背後的衣衫突然撕裂,九曜玄骨對應的脊柱位置,浮現出應龍振翅的暗金圖騰。
慕青璿盯著他背上圖騰,天衍羅盤"哢"地裂開一道縫:"這是...牧神者的烙印?"
海浪在他們腳下凝結成冰,蘇九娘的九尾狐火照亮夜幕。女妖聖的裙裾沾滿血漬,懷裡抱著被魔氣侵蝕的七色彼岸花:"彆發呆了,神農穀的醫仙帶著三千金針正往這邊趕——前提是我們能活過今晚。"
陸昭明握緊星隕玉佩,感受到敖燼的龍珠在懷中發燙。海底傳來的震動愈發劇烈,仿佛有什麼龐然巨物正在蘇醒。他望著掌心隨圖騰浮現的星軌,突然明悟燕長歌那個"歸墟"的含義——那裡藏著能切斷牧神者烙印的上古戰場。
海天相接處亮起第一縷曙光時,覆海戟破水而出,穩穩落在陸昭明腳邊。戟身魔紋已被星力淨化,映出他銀瞳裡燃燒的紫色龍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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