無妄海底三千丈,龍宮祭壇的珊瑚基座正滲出暗紅血絲。敖燼跪在盤龍柱前,覆海戟插進祭台裂縫,戟尖掛著半片帶血的龍鱗——那是他親手從胞弟敖炎頸間剜下的逆鱗。
"太子殿下,時辰到了。"龜丞相捧著鎏金香爐,爐中七根人魚膏燭已燃至根部。燭淚在海底凝結成血色琥珀,這是斬龍祭典最後的獻祭信號。
敖燼指尖撫過自己頸後翕動的逆鱗,那裡傳來針紮般的刺痛。三日前魔龍殘魂在識海裡種下的蠱惑愈發清晰:"用至親血脈溫養逆鱗,方能壓製覆海戟的反噬..."
"兄長!"被鎖鏈貫穿琵琶骨的敖炎突然嘶吼,龍尾拍碎祭壇邊緣的夜明珠,"你當真信這邪術能救龍族?"
話音未落,覆海戟突然發出嗡鳴。敖燼瞳孔驟縮,眼前浮現出十日前的場景:魔龍殘魂借覆海戟與他對話時,戟身同樣泛起這種詭異的青黑色波紋。他猛地轉身,卻見龜丞相的龜殼正以不可思議的角度扭曲,露出皮下密密麻麻的魔紋。
"你不是龜承相!"敖燼揮戟橫掃,那"龜丞相"卻化作黑霧消散,隻餘癲狂笑聲在祭壇回蕩:"遲了!"
海底突然劇烈震顫。敖燼頸後逆鱗騰起幽藍火焰,魔龍殘魂的嘶吼在他顱內炸開:"現在,讓吾品嘗龍族血肉!"
覆海戟不受控製地調轉方向,刺穿敖炎心臟。鮮血噴湧的瞬間,整片海域被染成猩紅。敖燼眼睜睜看著自己的雙手結出陌生法印,祭壇四周十二根盤龍柱同時崩裂,被困其中的曆代龍君殘魂哀嚎著湧入覆海戟。
"太子入魔了!"蝦兵蟹將們驚恐逃竄。敖燼拖著覆海戟步步逼近,所過之處海水沸騰,逃得慢的水族頃刻化作白骨。他左眼流下血淚,右眼卻亮起金光,殘存的意識在識海裡嘶喊:"陸昭明!砍我逆鱗!"
此時龍宮西側,陸昭明正被十丈高的玄鐵閘門擋住去路。蘇九娘指尖牽機絲沒入門縫,蹙眉道:"機關樞紐在閘頂,但我妖力被龍宮禁製壓製..."
"讓開!"陸昭明左眼銀瞳驟亮,九曜玄骨中的天璿星紋浮現在額頭。他雙掌按上閘門,寒氣順著玄鐵脈絡急速蔓延,眨眼間將整座閘門凍成冰雕。掌心發力,冰晶爆裂聲中,閘門碎成齏粉。
慕青璿的聲音突然從傳音符傳出:"敖燼頸後逆鱗是魔龍殘魂寄生處!用星隕玉佩刺入逆鱗三寸,但必須在他徹底魔化前..."
話未說完,整座龍宮突然傾斜。陸昭明抓住被水流衝散的蘇九娘,星隕玉佩在黑暗中亮起微光。借著光芒,他們看見無數水族屍體順水流來,每具屍體胸口都有覆海戟貫穿的創口。
"在那邊!"蘇九娘突然指向斜上方。透過扭曲的水幕,可見敖燼正將覆海戟刺進一條白龍腹部。那白龍化作人形墜落,竟是三日前給他們帶路的龍女漱玉。
陸昭明瞳孔收縮。星隕玉佩感應到魔氣,自動飛向敖燼方向。他催動玄冰鑒心法,在周身凝出冰甲,逆著狂暴水流衝向祭壇核心。
敖燼的意識正在識海深處墜落。他看見三百年前的自己——那時他還是條幼龍,躲在珊瑚叢後偷看父王主持斬龍祭。被斬的魔龍逆鱗突然睜開豎瞳,幼小的敖燼與那瞳孔對視的瞬間,魔種便已埋下。
"原來如此..."敖燼在識海苦笑。魔龍早在他出生時就選定了宿主,所謂覆海戟認主,不過是場跨越三百年的陰謀。
現實中的敖燼突然停止屠殺。他撫摸著覆海戟上浮現的魔紋,任由陸昭明的冰錐刺入肩頭。星隕玉佩懸在兩人之間,映出敖燼半邊魔化的猙獰麵孔:"殺了我...趁我還有意識..."
"還有救!"陸昭明咬破舌尖,精血噴在星隕玉佩上。北鬥七星圖案在玉佩表麵亮起,其中天權星位突然射出一道金光,直刺敖燼頸後逆鱗。
魔龍殘魂的咆哮震得龍宮穹頂開裂。敖燼身體詭異地後折成直角,覆海戟劃出漆黑弧線劈向陸昭明天靈蓋。蘇九娘的牽機絲及時纏住戟身,卻被巨力拽得虎口崩裂。
"就是現在!"陸昭明趁機撲上敖燼後背。左手扣住那片翕動的逆鱗,右手握著星隕玉佩狠狠刺入。魔氣順著玉佩反衝進他體內,九曜玄骨突然爆發刺目銀光。
識海中的敖燼看見驚人一幕:陸昭明背後浮現應龍虛影,龍爪撕開魔龍殘魂凝聚的黑霧。被魔氣侵蝕的九曜玄骨竟開始吞噬魔龍本源,星圖中漸漸浮現出第十顆暗星。
現實中的敖燼突然恢複清明。他抓住陸昭明手腕嘶吼:"快鬆手!魔龍在利用你轉化怨氣!"
但已經來不及了。海底升起七個漩渦,對應北鬥七星的方位將兩人圍住。陸昭明左眼完全變成銀色,發梢凝結冰霜,背後衣袍被撐裂,露出正在成型的應龍圖騰。
慕青璿的傳音符在此刻燃燒起來,顯出她以血為墨的警告:"九曜玄骨變異會導致..."後半截字跡被魔火吞噬。
千裡之外的璿璣殿內,燕長歌麵前的光陰沙漏突然炸裂。他扯下覆眼白綾,流著血淚驚呼:"第十曜現世,天道軌跡偏移了!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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